古今第三奇书《银瓶梅》第二十一、 二十二、二十三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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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证逆臣欺君正法 征山寇奉旨提兵
诗曰:
邦家有幸进忠良,君圣臣圣国运昌。
只虑无终遭贬逐,小人将志便倾亡。
当下,唐明皇听了裴宽之奏,怒曰:“糊涂妄说!孤身独走,只得有四人扛抬许多金宝,显然奔逃叛国。存此恶逆狼心,终成大患。”喝令押出斩首,休得再多言刁说。但这裴宽与大奸臣李林甫是心腹厚友,相济为恶的一党小人,即出班保奏曰:“依臣愚见,且将暂禁天牢,果若东夷有变叛,是他深心于国,有功之臣,固复职有加;若无此事,将正法未迟,以免有误屈杀之弊。望吾皇上开恩准奏。”
明皇怒气少息,一想便准奏,将他收禁天牢。是日退朝,各臣回府。
乃至一月之久,果然万寿之期。百官登朝,纷纷庆祝;并外镇臣子即不回朝亲庆,多有仪礼贡献回朝;并外国四夷,莫不敬祝献宝,称觞恭祝。劳忙一番,天子赐宴。数天热闹,不表。
再说刘芳、陈升须旨上限期以一年归乡并满门捉拿了各家犯官家口,收入天牢,未得完结此公案。只不觉一晁过了五月之久,二人心急,酌议早日赶回朝以除奸党。是日,约定次早登程。一路押解各犯渡水登山,非止一日,得回长安。一入皇城内,已是日午当中了。且传号令扎营于内城,明朝见驾。
此后刘、陈两人先往拜探李学士、钟礼部、郭令公一班忠良,又叙起裴氏在本土私通盗寇,已经提获,抄家时有裴彪一稿,告与父通古羁威、私行结拜的,复有裴氏的家书四封,通知赤松林铁盗同来劫驾之语,倘劫驾成功,裴宽在朝内接应……说明一番缘故。李学士听了,冷笑一声曰:“此乃天眼昭彰,只道这奸贼改扮民逃走何原由,岂知因孽子作至祸至?恐一旦败露,便思想逃脱而去。明日上朝对证攻他,自有诛戮奸狼、锄却朝中狼虎!”
此日,众忠良议谈,但刘、陈二人仍在李学士府中安宿。此夜,少不免酒筵相待。
到次早五更,文武百官俱集朝房候驾。一闻景阳钟一撞,龙凤鼓齐鸣,众大臣纷纷入觐,见礼山呼,文武分列班行。适皇门官入奏:“刘、陈两钦差回朝复命,征剿得胜,在午门外候旨。”玄宗帝即宣二臣上殿。
陈、刘闻召,进见朝参。他一奏本呈上,随入江南界先收服山寇,投附不从,攻战败走逃脱,再陈裴彪父子通寇劫驾、蹈害起祸之根由,原是此贼为首。故拘押下裴彪家口,单走脱了古贼首为恨,未知逃脱在何方?犹虑又有风波在后也。并录上破贼巢所得粮草、马匹兵丁若干。
当时,明皇御目电览一过,心中明白了兵部老奸猾奔走私越之情,怒气冲冲;又想起此贼府中尚扃未经封锁,兵部官印仍在他府中,不免命人往他府第一搜。想罢,即旨命钟礼部往兵部府衙搜回符印。钟礼部领旨而去。
不一刻,到了兵部府。只见大门大锁,紧打了门首,无人看守。礼部命军兵用铁锤打下锁扣,一程直进五重府第。内外只存下些石台石凳,楼阁亭池,并无别物。兵士纷纷入搜。礼部信步登楼。书楼中,只见一小箧未有锁扣,打开一看,内有印一颗并书一封,乃是虎丘山古羁威来的,言已战败,今逃脱在镇江府茅山,族弟古强在此为寇,如要保存性命,可逃奔回故土,入顺此土,须要多带些金银来作饷粮更妙云云。
当时,钟景期不意搜得他印,又得古贼来通他逃走之书,不胜嗟叹:“此奸贼父子同相作恶,更见死有余辜。今日不料奸谋败露,正天不容此贼!国家有幸,故一时无夺之魄也。又得知古贼逃匿之方,可一网而擒矣!”喜悦中,持了小箧并大呼军人:“不用再搜了,且将小箧携回朝中,可复旨!”
众下人领命,将箧子拿起。
钟礼部出了兵部府,命人将皇封条贴上,下加锁起,坐大轿一程进朝。
将兵部符印呈上,又将古贼来书等并与帝观看过。明皇读毕,乃重重发怒曰:“此贼父子乃万恶刁奸逆臣,文通凤凰山铁贼来劫驾,共夺朕之江山;子又通虎丘山古贼来报父仇,杀上长安。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也,千刀万剐不足以尽其辜。今古贼来书邀其逃回本土镇江,投归贼党。又思此贼为患不浅,必须起兵剿灭尽,方免后患。”又喝令将裴宽吊出天牢,全家处斩。共二十人一齐了决弃市,将首级悬挂黄门以警乱臣贼子。再下旨命苏州府文武大员节度使至布政按察使,俱皆降级罚俸,以彰国法森严。
刻日旨下,苏州文武焕然一新。初来任者,固体上心,即贪员婪吏也惊惧严令。
当日,将奸贼斩讫,复旨。一班忠良臣暗喜,只有奸党李林甫、高力士见去了相厚心腹、大是不悦矣。
此日,明皇开言曰:“古贼今又投入镇江茅山合伙,只恐又生他变,卿等保何人去征?”李学士奏曰:“别非其所任,仍要刘、陈是本土人,水陆山川皆稔熟,且司马与马、魏三将前经杀败此贼,今他又入茅山,又多一寇耳,不若陛下仍调梁琼玉同往,随为中军,何难了决此寇,以靖疆土?”
当时,明皇准奏,敕旨:刘、陈为正副元帅,梁琼玉为中军总管,司马瑞为前部先锋,马英为左指挥,魏明为右指挥,带兵十万;待等旨命调回西川梁琼玉节度使,然后兴兵。明皇即日发旨,命刑部王鉷往西川宣调琼玉,领旨而去。遂又呼郭令公曰:“卿家,尔回朝庆祝已终,在朝三月之久,但铜台乃大省郡、至重之邑,不可久无主事之人。只因民政纷繁,不可久留京都,早回代朕莅治方面,寄托此土,非卿不能为朕托守也。”
子仪曰:“臣领旨。”
次日,带同各子拜辞圣上,别过同僚,出皇城去了。不表郭令公。
再说王刑部奉旨,一程跋涉风霜,急赶二十多天,方入西川成都府。梁琼玉闻圣旨到,大开中门,迎接进帅堂。大使宣读,梁琼玉跪接过,方知宣召回朝,领兵征剿贼事。又与刑部见礼。正要款留,王鉷告辞先回朝复命去了。
次日,梁节度使暂托印于林庆总兵代署,刻日登程,急赶回朝。
一天,进入皇城,知会过刘芳,两相拜谢,刘芳不胜感激。及与陈升见礼,朝廷论爵自然有大小之分,但刘、陈、梁三人是师生故友,又是两相恩惠,故不拘官职。久别相逢,多少言谈。论及裴彪,皆此人陷害,父子私通盗寇云云。琼玉听毕,忿然动怒曰:“原来此贼狼心狗肺,暗害多端!害得我与师三人家散人亡,陈师大小老少、夫人年轻死节,可悯也。幸得师娘逃出,在树林下生一子,已将两载,吾为师可喜。”刘芳闻产下儿,心颇欣意,复叹人心扶持之德。陈升亦叹善高义,琼玉谦逊一番。
三人叙情谈话一番,庖人早已送上上口佳筵,师生故友同席把盏、交杯知言。起辰刻欢叙,至日落西山方才散去席筵。
到次日五更三点,文武百官多在朝房候驾。顷刻,天子登殿,文武百官纷纷俯伏金阶,山呼礼毕,各无本疏奏上。单有刑部王鉷回朝复旨,并陈奏:“梁节度使刻日奉召回朝,现在午朝门候旨。”
明皇闻奏,即传旨宣召。梁琼玉步进金殿,俯伏行了君臣大礼。帝曰:“召卿回朝,协同刘、陈等往征茅山。因卿等是本土人氏,地土稔熟,易于困获,非别将可待。成功回朝,论功赏劳,以报诸卿也。须早发兵。”众臣皆称:“领旨。”
此日退朝,文武各回衙。刘、陈、梁三人仍在李学士府中用过早膳,琼玉行文于兵部,刻日点齐十万精兵,户部预备足三军粮草。大小将兵俱往校场伺候。刘、陈两帅、梁节度使大总管,旗幡错杂、兵戈耀日,杀气冲贯九霄。不知兴兵何日得胜,下回分解。
第二十二回 攻茅山唐将施威 设地雷贼师取胜
诗曰:
顺天安行方常地,岂令群奸侍庙廊?
看尔横行多少日,若存清圣朝中立。
且说茅山日中聚集得喽罗兵五六万,只忧粮草不继,故不敢动兵。但向日官兵太弱,不敢惹此寇。当日,古羁威见书到了裴兵部衙,缘何不见他来投?得以继充粮饷,方能行事。他还未知裴彪父子被诛了。后本省行文,将此奸徒故宅挂了锁、皇章谕旨张挂起,方知兵部父子皆被杀。他心内预得朝廷有兵来征讨,日在山中操练军兵。古羁威酌议四山与前后左右布满火炮灰石以备应对官兵。
再说朝廷大兵,水陆行程四十余天,方入江南境土,一程直趋茅山。有探子先行报:“已离茅山百里之遥。”二帅发令,就地安营扎寨。三军领令,发炮安扎大营营寨,左右前后扎围一圈,层层支帐。
此日,埋锅造膳已毕。
二位元帅升帐。众将分列两行。
先说茅山两个强盗,此日喽罗兵打听得朝廷大兵到了,于百里外安扎下大寨。当时,古强曰:“哥哥,我想朝廷兵多将广,如以对敌,须设个万全之计,乃可踞守此山。”古羁威曰:“他兵果多,我只守此阴山。杀下易,他杀上难,彼断难攻我。只虑军粮少些,今日且令头目先锋开兵一阵,今夜出其不意,往劫他营寨。纵不能全胜,亦挫他一阵。”
古强依允,发令点兵一万,差右寨先锋贾顺带兵杀下山讨战。
再说唐营中,司马瑞此日亦奉将令带兵一万杀往茅山。两军遇于平途,各各摆开队伍。司马瑞拍马大喝:“狗盗,纳命来!”贾顺飞马,亦不答话,长枪刺去。司马大斧架开。
将兵对垒,战鼓隆隆响,震得天昏地暗。
但贾顺贼将虽不弱,然本事及不得司马将军。一连冲锋三十合,招挡大斧不住,只有招架之功,并无回手之力。只得扭转马头败走。喽罗兵正在对垒,见主将奔走,亦舍唐兵退后而逃。司马喝令兵丁追杀一阵,贼兵大败,纷纷走回山去。
司马瑞正要带兵追杀上来,及半山,只见箭如雨下,打下巨石如雨,反伤兵数百,只得退回山脚扎定,叫骂喊战。
再说贼将贾顺败上高山,退走入寨,言唐将英勇,败回。古贼惊烦,计点伤兵将及三千余。古羁威大忿,要出马。古强曰:“兄长在虎丘山曾与唐将对垒多时,已领教唐将兵本事。不若待弟出马,与他见个雌雄。”羁威只得允了。
古强上马披挂,提了板门大刀,带兵一万五千,杀下山来。司马瑞大声喊杀讨战,只见山上冲下一枝军马,为首一员紫膛面色少年贼将,催开红鬓赤兔马,呼喝大刀打来。司马大斧架开,两相冲锋,二将一连杀了百十合,未分胜败。唐兵喽罗接刀交加混战,但二将杀个对手,不分上下;你我不舍,又战斗八十多合。已是天色晚了,只得两下收兵。一回营,一归山。
司马瑞回营,将初杀败贼将一员、伤他数千贼兵,正要趁势杀上山,当不得箭如点雨、飞打巨石伤兵,只得退后骂战;后有贼将杀来对敌,胜负未分,天色已晚,故两收兵回禀,三帅曰:“将军头功取胜,交兵劳力,且往后营安息,明日再破他。”司马瑞应允,往后营去了。
再说古强回山寨,对兄长曰:“唐将果然英雄,弟只抵敌不住,如之奈何?”羁威曰:“想来唐将文士,多谋计深,未必劫得他大营,但他兵将众多,我山兵少。吾有一计,且令头目带兵五千下山,前往敌营前一百里之外,不分日夜布散暗埋藏下地雷火炮烟硝之物,引线之火,一路相连,他兵一到,定然不知,一践踏着火线一物,自然烧焚起,地雷火炮一响,军兵多要烧死。所有近处山坑之水,尽放毒药冲出,待他汲水做食,又能毒死他军。是不费军力,强如与斗战。”
古强曰:“兄长妙算不差。”不表贼营设计。
原来,唐兵初一到,刘、陈俩即已令下众军兵,不许汲引坑溪堑水,犹恐敌人放毒物、暗算计,须要另开沟水,方可取用。三军遵令,是以不中毒水之害。
到次日,三帅升帐。有司马瑞上前曰:“昨天只因天色昏晚,是以收兵,未能擒得贼将,今小将仍要出马擒他抑或斩灭贼人,可能立功。”梁琼玉亦要开兵出战,于是各将带兵一万二千五百人,分前后队而出。适司马瑞一军先出,直杀至茅山下骂敌。
古强带兵二万复出。两将对敌,兵丁对垒。好一场厮杀。
当时,古贼用了地雷火炮计谋,一连战了八十回合,古强一想:“唐将果然英雄难敌。且引他进山,有炮火伤他。”想定主意,便回马诈败而跑。
司马瑞大喝:“贼人休走!”拍马追上山来。
顷刻中,喽罗亦退。唐兵随主将追上。当时,不见箭石打射,唐将兵放心追杀,岂知正是贼人引敌之计?故不放箭石。当此古强逃走至半山,司马瑞只顾带兵追杀贼人,讵料众兵未至山腰,不知他布定暗记号火线,足一触动,却被地雷火炮轰天响亮,满山火透。吓得司马瑞胆战心惊,方知中计。
不及跑下山,被火烧着,连身上都着了,急忙卸下盔甲,没命的跑走下山脚。
一万兵在后者不能逃下山,一半多烧死,三四千余被炮火烧伤。伤的唐兵方逃下山,在山左右羁威带兵拦截住,只得再战,幸得梁琼玉后队带兵接应,挡拒古羁威大战,兵丁交战。
贼将贾顺拍马助战,却被司马瑞大斧劈于刀下。古羁威看见一惊,贼兵阵脚渐渐松移,倒被唐兵奋勇而进。贼兵已散,古羁威料难取胜,亦拍马奔逃上山,大喝兵丁退去。唐兵一路追杀,败中反胜。贼兵战死五六千名。
但琼玉见贼人败走,不敢追赶上山,只恐蹈他地雷炮火,与司马合同收兵回营。
刘、陈二帅闻知,也觉骇然。令司马瑞下去安息。只因受火气所伤,待数天火毒方出。受火伤千余军士亦然安养。众人设计攻山。
复说古贼两人见唐兵不赶上山,只得招集回喽罗兵,虽烧死唐兵数千。
但被他后军接应,败中反胜,亦伤兵整千。二人酌议,只得四山多加地雷火炮以防唐兵暗来攻击。
当晚,唐军众将酌议设计攻破山寨。有魏明曰:“元帅,以某想来,他的茅山高峻险广,四围俱有地雷火炮,难以将兵杀上攻破。不若将十万人马分开,山之前后左右,重重围困,使水泄不通,待他粮草自绝,自然内乱。谅他插翅难飞也!”
刘芳曰:“若此经年累月难下,何日成功班师?今不知贼寨中有无多少粮草屯积?少则易困守,他粮足则困守无期矣!”
马英曰:“不若今三更时候尽起大兵,分四面拥上茅山,放火打炮,焚其寨栅,或可一鼓而擒,未知如何?”
陈升曰:“不可!仍受他地雷炮火之患也。”琼玉曰:“如此何日可破得地雷炮火?”
刘芳曰:“他四面俱有地雷炮火,一触其火线,即满山火焰,枉伤军兵耳!不免待下官制造水车八百架,前后左右,每方二百架,水一灌进,即带兵车上他山,也不惧其火矣!此以水克火,方得成功。”
众将听了,多言:“主帅妙用。但水车之图式要元帅发式。”刘芳曰:“此作式何难?”
当日,两军停战。月余水车方能赶办造成。但古贼自知兵单将少,不敢来挑战。一连三十余天,不见唐将兵来讨战,不知何意?想必他畏惧吾地雷火炮,不敢来攻击,故围困我兵绝粮,以待我们自乱耳!不知唐将如何攻山,下回分解。
第二十三回 破贼巢因功赍赏 封将士大会团圆
诗曰:
天命难违信不诬,贼徒枉自逞奸豪。
罪盈满贯雷畏日,远志高飞曷可逃?
当下,古强言唐将因绝吾粮草,故不来讨战云云,料他必将雄兵围困四山,岂知唐将赶造水车来剿灭他山?刘帅在内营发式,令工匠制造,古贼二人哪里打听得出?果将四旬之久,唐营中制造水车足八百架。
此夕,三帅发大小三军。中将营中,刘、陈二帅留兵三百守营而已。梁琼玉领水车二百架,带兵二万三千,攻入前寨;司马瑞领水车二百架,带兵二万三千攻入后寨;又点魏明领水车二百架,带兵二万三千攻入左寨;复差马英领水车二百架,带兵二万三千攻入右寨。是分料已定,候至二更终,唐兵分四路登上高山,九万余众人,水车先推上。
只见地雷响亮,火势焰光,却被水车运上,军士将车轨扣一放,水势漂飞,有若山崩水涌,冲得波浪高扬,从上下流,水灌透山,火焰不发。唐兵复放火将他四方寨栅门焚烧起,火炮连天轰响,打进大寨,门打蹋了,喧哗杀入。古强二贼方知。黑暗中喽罗大惊四散,哪里拿得兵刃相斗?众头目皆奔,各不能相顾,贼兵被杀不少,黑夜仆跌踏死倍多。
古羁威一慌之际,寻不得大刀,只得拔腰刀,又无马在旁,跑出前营,正遇着梁琼玉。梁琼玉大喝:“贼徒,哪里走?”双鞭打下。羁威腰刀哪里架得住打?琼玉复一鞭,头已打烂碎了。
又有唐兵四边追杀,直至攻入大寨。火焰已焚,贼人又多烧死的。只后寨逃出贼首古强,亦无兵刃,只顾逃出,又遇司马瑞大喝:“贼徒,今休思活了!”大刀一下,打为两段,仆跌于地,鲜血淋漓。可叹二贼强占扰害十年光景,今日尸横山坡,足惩强横之罪。但还连及多少无辜之命一同偿之耳!
当夕,一直杀戮至天明。不见一兵一贼,只尸骸满山。琼玉等收兵焚寨。
余火未熄,琼玉吩咐掘野林将各尸草草掩埋过,全胜带兵而回。
一到营中,申言得胜剿灭各贼寇之由,刘、陈二帅大悦曰:“总藉圣上洪福,得除逆寇,又得列位将军劳力于沙场之功也。”众将曰:“今之成功,皆元帅水车破贼地雷火炮,方得贼人尽歼灭,吾等何功之有?”刘芳谦逊,正将帅两相谦议之德。
是日,三帅吩咐大排酒筵,割猪烹牛羊,大加犒赏大小三军,营中内各同畅叙乐饮。三帅及众将在中营把盏,各相劝酬、行酒令的兴闹。此日只因将茅山诸贼灭尽,大小三军不妨叙饮多些,以赏征役劳苦;是诸行军将帅体恤将兵之有心事。
当时叙酒间,刘芳对陈升、琼玉曰:“今幸出兵,仅及一载,藉圣上威福,众军主力,贼徒得早扑灭,亦清除外患之状也。”陈升未及答言,适琼玉嗟叹一声曰:“今日外患虽除,只忧内患。更有甚者,近圣上晚年,春秋既高,内有李林甫、杨国忠用事,贤良正士尽逐贬;外有安禄山进封东平郡王、职管三大镇,兵势权大,观此外患崇朝又立至,无奈圣上不醒悟禄山之凶与林甫之恶!亦国之不幸,不得平宁也。”
二帅众将闻言,皆点头嗟叹以为恨。陈升曰:“当初,宋璟、韩休,张九龄在朝,进用时贤,政令焕然一新,有唐初太宗先皇政治。奈何当今用贤人不有共终尽皆废,而李、杨进国事焉得不坏乎?只我等叨蒙圣上一时恩遇,只有各尽其心,以称其职耳。”众人皆点头称是。
此日宴饮,自辰时至未刻,方才叙毕。用过餐膳,三帅又酌议择选吉日班师回朝。是一天,期到了,吩咐带兵拔寨登程。自然,苏州府又有文武大小官员相送,出城十里,望不见旗幡影映,文武官方各各回衙。不表江南镇江府茅山贼寇平宁。
再说刘芳三帅大兵,一路涉水登山,奏凯旋师。所过各镇境土府州郡县各班文武官,水陆相送。一连四十余天,方得到了长安大都。一进了皇城,早已散朝,此日午矣。只得屯扎军兵,将兵马附与兵部管理;粮饷附与户部暂贮公所官仓。只众将在朝房等候次早面君。
暂宿一宵。
五更早设朝,百官入觐。皇门官进内殿奏知:“三帅征胜茅山班师,现在午朝门外候旨。”唐天子闻奏,大喜,急忙传旨众将进殿。众将一至金阶,俯伏朝参拜贺。天子喜色扬扬曰:“众卿免礼平身。”又问征伐山寇之由。
三帅曰:“藉圣上天威,贼人合伙不半载得以尽皆剿灭。”将前后争战之事一一陈奏明。
天子羡美刘芳用智、众将兵效力,用水车破地雷火炮方得歼灭强徒,其功非小。进封刘芳为河南节度使之职,兼督全省文武、提调军务,兼理粮饷水陆事务、镇边大臣。刘芳当初被裴彪计害,夫妻分散,至今不觉五载。此日谢主加恩赐爵,又陈奏:“前日得灾难,得恩义门生梁琼玉救出臣妻,今带同往赴任服侍,恩义兼优,微臣感德,求陛下降旨召回与臣赴任,深感天恩,得以夫妻父子叙会也。”明皇准奏,同赴任所。复封诰正二品夫人以奖贞静烈德,刘芳欣然谢主。
又进封陈升征寇同功,敕赐山东都察院之职,妻诰封正二品夫人,随同赴任。陈升又上奏曰:“君皇,微臣故妻潘氏亦因裴彪计害,赵总兵围宅,妻自尽节,撞死梁栋,现今续弦徐氏,乃反周为唐英国公之后、徐孝德之子徐芳昭女也。早已家居不仕,还恳皇上念他祖徐懋功是开国之臣,他父孝德复唐有功,召回朝廷,授以一职,正见国恩恤念功臣之后也。且他二子已钦点入翰苑、两榜标名了。”明皇亦准奏。阴封潘氏为芳烈夫人,赐拨公田三千亩,每岁春秋享祭以纪贞烈流芳。又准奏:“念恤开国功臣之后徐芳昭,于先皇即位之初,即告疾旋归,未经起复。朕继接后亦国务纷纷,却忘怀了。此功臣之后,三十余秋。今差官旨下江南,宣调他回朝,保却兵部之职。”
陈升喜悦谢恩。
明皇又进封司马瑞随征山寇,汗马战功不小,敕赐河南总兵兼督水陆军务事情,妻徐氏二品夫人,随同赴任。
马英、魏明亦乃开国功臣之后,今复随征山寇有功于国,进封马英为河南归德府参将,妻诰封三品夫人;进封魏明为汝宁府参将,妻诰封三品恭人。
惟唐世外镇大员节度使乃至重文武之职,总握全省军务,至此职无以复加,故梁琼玉虽则征伐剿寇有功,仍不能加职。但厚赏赍赐,每月加俸而已。
当日,封赠各职已毕,赐赏宴筵,君臣共乐一番。宴罢,正要退朝,午朝门皇门官入报奏上:“有一红面道人,自称先皇祖考时谢映登,要求见驾,未知准见否?请陛下定夺。”明皇一想:“先皇祖考时果已久闻谢映登之名,但他入道已久,今来见朕,料必有因。”传旨请见。
一刻,谢仙履步而入,一见帝,稽首曰:“贫道山野人见驾。”帝曰:“大仙师,休得拘礼!尔乃先辈入道之士,久脱世外烟霞,今来见朕,有何赐教指示?”谢仙曰:“贫道山野人,本不敢轻到金銮殿见驾,只陈大人前者得吕仙师赠赐莲子瓶之宝,今已成功,不用此宝矣,且交往吕仙师。故贫道特至金銮殿领回交他。”
陈升闻言,取出香囊,将宝瓶交回。惟明皇不知其故,问及来由,陈升将先师吕纯阳前赐宝瓶、又保性命、脱祸殃,又救活刘芳被知府夹死回生篇云云。帝也惊异:“看不出,一个瓦瓶有此起死回生之妙,并能脱解兵戈之厄,此必仙家妙用之宝!”
看毕,交回。谢仙收入囊中,拜辞圣驾。明皇挽留谢仙,谢仙辞曰:“山野僻性,净归山岛,陛下不必留也。”众臣送出阶下,谢仙向帝一拱手,大袖一展,凌空驾去,冉冉而升。众人多称奇异。得逢一活世仙翁是人人罕见的。
原来,唐明皇平素信重神仙,当日羡慕之,晚年僻性加敬。信史上亦陈及之。
当日,各将士受封之日,各往赴任。但刘芳一连在京等候一月,颜氏回朝,谢过主恩,夫妻父子相会,悲中而喜怀腹子刘松长成五岁之年。
后来,刘、梁、陈三姓联婚,世好结谊,厚爱情深,往来不绝。即司马、魏、马、白、高五人亦不失为通家世好。
此书是刘、陈、梁三贤因灾得贵,书中俱已详结。其时乃玄宗帝唐明皇天宝庚辰二年事迹。即今陈升荐徐芳昭于朝受职诸端,此书也先交代。当此时,与安禄山同时,下书又有续笔,至安禄山叛乱、唐明皇出幸西蜀、复回唐天下,而有郭子仪大功、李光弼为次功。看官欲追此事,不日已有刊行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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