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第一狂人李贽,他的著作为什么屡次被列为禁书
发布时间:2023-08-24 12:50:59 作者:高广银 浏览量:59
在明清时期,官方盛行的哲学是朱熹的理学以及王阳明的心学,心学创立者是南宋的陆九渊,到了王阳明这里把它发展到了巅峰,认为世间万物都是心里的一个印象而已。在后世当中不少人推崇王阳明,比如蒋介石,他每次到台北旅游必去阳明山森林公园,日本近代海军将领东乡平八郎,日俄战争中大败俄国的将领,曾经刻了一枚“一生俯首拜阳明”的印章放在身上。
在明朝末年也同样盛行明阳心学,还诞生了不少派系。其中就出了一位被后世认为是狂人的李贽,他指责儒家经典,甚至否定当时的圣贤孔子,可以说与当时的整个世界为敌,是晚明当之无愧的狂人。
李贽出生福建泉州,明清时期虽然禁止远洋贸易,但是福建泉州外贸一直都没有断过,所以李贽思想受到多少西方文化的影响不得而知。李贽的家族本是当地的有名的商贾,到了李贽这里,已经家道中落了。
李贽在1552年,他26岁的时候中了举人,可谓青年得志,后来因为家庭困难,就没有再继续考取进士,后来他就去京城做了一个小官,从县教谕,到国子监教官,再到礼部司务等,这些工作,工资非常微薄,因此全家糊口都非常困难,日子过得非常辛苦。
李贽一直致力于王阳明心学的研究,获得了泰州学派的真传。等到他51岁的时候迁往云南姚安知府,在这里日子过得稍微好一些,因为多了很多灰色收入。这也是王阳明心学所能看透的,礼尚往来只是一种人情债务,是用经济的方式考量关系。
为官三年之后,他厌倦了官场的生活,辞职开始以教书为业,并且各处流浪,看尽人间冷暖,亲眼目睹了百姓的疾苦。1584年,也就是他57岁的时候,落发为僧,让妻子回到家乡泉州,但是直到他妻子死去,他都没有再回老家。
李贽性格耿直,专心治学20多年,中间还在麻城讲心学,影响力非常大,附近很多民众都过来听讲,他的讲学不限儒、释、道某一门类,触类旁通,一时成为当时的学术明星。李贽的著作非常多,他自己也认为,他的这些书都应该是被禁毁的,要藏起来的,于是书名叫《焚书》、《藏书》,后世整理的还有《史纲评要》、《四书评》、《李氏文集》等书。
李贽提出“言二不言一”,他认为世界是二元的,比如我们初生孩子,有阴阳二气,有男女之分,生活的世界有天地之分,所以他认为天下的万物不是道家所说的“万物归于道”,认为“天下万物皆生于两,不生于一”。这种强烈怀疑万物统一的宇宙观,提出了世界是由两个对立面组成的,这对当时的皇权有极大的挑战,有西方制宪两权制衡的思想在里面。
同时他还反对程朱理学的“德礼”,要用道德教化民众,认为不能用道德礼法来禁锢人们的思想,束缚人们的行为,这种思想统一,整齐规整的社会其实是天下大乱的根源。认为要解放人性,尊重社会的多样性发展,认为要“各遂其生、各获所愿”,按照各自的意愿去生活,达到“人人自治”的社会。
李贽在《焚书》中认为,人没有圣贤贵贱之分,圣人和凡人是一样的,都有功利之心,而我们每个人生下来其实和圣人都是一样的,每个人也都可以成为圣人。这种人人平等的思想,打破了男尊女卑的传统思想,李贽认为男人女人都是人,见识也是一样的,而且许多才女才智超群绝不在男性之下,所以不应该有男尊女卑。
李贽还赞成自由恋爱,赞赏卓文君和司马相如的私奔,也肯定寡妇再嫁,谴责那些逼迫妇女守节,而殉葬的传统。他的这一系列平等的思想,是对传统“三纲五常”尖锐的挑战。
李贽在《焚书》中提出 “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除却穿衣吃饭,无伦物矣。”认为吃饭穿衣这些最基本的需求,大家都一样,这才是人性的伦理。而且认为“人必有私”,私心是社会发展的原动力,而理学家所提倡的“存天理,灭人欲”不过是道德绑架,没有任何实际的意义,是极其虚伪的。
道义本来就是功利的体现,假如没有了功利,道义只是虚伪的谎言,“天下曷尝有不计功谋利之人哉”。因此他批判重农抑商的政策,赞扬那些商人的功绩,认为商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辛辛苦苦获得的收益,本就应该获得奖励,“商贾亦何可鄙之有?挟数万之资,经风涛之险,受辱于关吏,忍诟于市易,辛勤万状,所挟者重,所得者末。”我们拿边疆粮草运输举例,明朝时期把粮草从江淮地区运送到山西,只有不到1/10能够运送到边疆,而采用盐引,让商人把粮草运送过去,而商人获利不到3倍,大大降低了损耗的成本,商人对社会的贡献毋庸置疑的。
李贽认为世界上一切万物都只存在于人的真心当中,什么是真心呢,那就是“童心”,他们不受到外界的干扰,纯真无暇。但是长大以后,我们读书越多,受到儒、释、道影响就越深,便会失去童心。
而我们人性中虚伪,又会扼杀我们的童心,我们利用道德礼仪进行说教,用“阳为道学”欺世盗名,获取高官厚禄,只有我们回归人的本性,追求个人的解放,才能够摆脱传统的教条。无论是明朝还是现今,成人看世界已经形成了固定的认知框架,而孩子就没有那些框架。孩子认为我的世界就是我的,我想如何想就如何想,而我们成人要考虑更多环境的影响,以及他人的看法等。
从这方面看,李贽探讨的问题其实每个时代都会遇到。比如埃隆·马斯所倡导的第一性原理”,任何事情要回归事物的本质去思考,不要因为他人做了什么,而我们就跟着去做。
而且李贽还把矛头指向了孔子,他认为千百年来,我们以孔子的儒学为权威,每个人都把它当作教条,造成了我们的耳目闭塞,被文化统治者所奴役。他认为“孔夫子亦庸众人类也”,孔子也是一个凡人而已,我们人人都可以成为圣人。这些离经叛道的理论,对当时的孔孟思想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因此把李贽“名教之罪人,诬民之邪说”,认为他是一种邪教,是思想要犯。
李贽认为,“夫栽培倾复,天必因材,而况于人乎?强弱众寡,其材定矣。强者弱之归,不归必并之;众者寡之附,不附即吞之,此天道也。”表面上看还算公平的社会,实际上还是恃强凌弱,无法实现他认为的“天道”,绝对公平。
我们现在知道,这种乌托邦式的绝对公平是不可能实现的,任何公平都是相对的,因为资源是相对稀缺的,一个人占有,相对于未占有之人都是不公平。
李贽的思想还是构建在“圣人之治”的基础上,他所设想的理想社会,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乌托邦,只有在乌托邦的社会中,才不会出现恃强凌弱,才会有绝对公平。我们生活的社会是一个复杂的群体,这些规则的设定是有一定的历史原因的。
就拿“圣人之言”为例,表面上看,这些读书人被圣人之言禁锢了思想,思想的解放难道就能够换来和谐与稳定了吗?经过多年的实践,汉朝才总结出了,“外儒内法”的统治之道,让整个社会稳定下来。百花齐放的春秋,带来的不仅有思想解放,同时还带来了无尽的战乱与争斗。
李贽提出,“各从所好,各聘所长,无一人之不中用。”让君主不要凭自己的好恶,要按照民众的意愿去安排社会运作,同时根据个人的特长安排工作,让每个人都能够尽其所用。这种每个人的才华人尽其用,可是每个人的才华如何衡量呢?延续多年的科举制度看似不合理,但是有可量化的评判标准。
清朝末年,废除了科举,鼓励青年学子留洋,导致大量底层百姓看不到上升的路径,导致整个社会混乱。在人才的利用上,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信任,资源,以及时机等,不可能做到单一维度能够衡量出一个人的才华。
李贽在76岁的时候,遭到东林党人的弹劾,以“敢倡乱道,惑世诬民”的罪名入狱,狱中他写下了绝命诗,然后用剃须刀自杀。他的著作屡次被列为禁书,被后人奉为自由思想家先驱,不过这种缺乏实践的乌托邦思想,只会误导那些空谈的理想主义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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