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方言｜胡华强：你算哪把“夜壶”？

文/胡华强

夜壶本是一种早前用于夜间小便的罐状容器，为了便于在被窝里使用，便设计为提梁靠上、壶口侧倾的模样，从其结构来说，当然符合人体力学的原理。虽然少数博物馆有夜壶收藏，但它最多只能做个“配件”，绝无成为“镇馆之宝”的可能。虽然马未都先生称赞“夜壶”这名字取得“文雅”，毕竟其功用与“秽物”密切相关，因此无论其由何种材质打造，无论其造型何等精致，它终归是上不得台面的俗物。

基于以上原因，四川方言便赋予了夜壶第一种寓意：贱而脏。最能代表这个寓意的话语便是“你算哪把夜壶？”显示对对方的极度蔑视和讥讽。“你地皮子都还没有踩熟就开始指手画脚，你算哪把夜壶？”这样的话语极具攻击性，比“你算老几”要强烈很多。说话者说出这话的时候，大概应该做好了打锤的准备。

不过话又说回来，夜壶虽是供小便所用的器具，却因为谁也躲不过吃喝拉撒的凡俗之事，自然也就避不开夜壶这个凡俗之物。夜壶常置于床头隐蔽之处，一旦内急，夜壶就被请出，一旦内急解除，夜壶就立即又被置于远离枕席之处。夜壶这种有用时就被亲近、用过了就被嫌弃的命运，与生活中人与人之间的某种关系何其相似！

由于以上原因，四川方言又赋予了夜壶第二种寓意：有用则取无用则弃的人。生活中有一种世俗功利之人，当有求于人的时候低三下四，一旦对方失去利用价值立即弃之如敝屣。被抛弃者就会用“你把老子当夜壶”的话来谴责对方。在这意义上，“夜壶”是自比，用于谴责别人的势利无情和表达自己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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