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棋(小小说)

星期六下午，回郊区的人骤然增多，公交车站上显得更加拥挤。天上飘着毛毛细雨，车站上无法避雨，人们又焦急又无聊。忽然从马路边上传来一阵激烈的争论声：“红子肯定输！”

“黑子输定了！”……

人们循声望去，在一座建筑物的高墙下，围了一群人。这毛毛细雨中，竟还有人有下棋的兴致？棋迷们好奇地跑了过去。原来是一个年轻人就地摆的棋摊，棋盘上一副残局，说是两元钱下一局，输了给钱，赢了得一副象棋。

一位棋迷脱口而出：“红子百分之百输！”

一个小伙子反驳道：“你不懂，红的赢定了！”

棋迷不服：“红的怎么会赢？第一步攻兵将，将吃兵；第二步进车将，将吃车……”

摆棋摊的人不耐烦了：“师傅，你不要点破，我这是弄几个钱混口饭吃……”

人群中有人打断他的话问：“那你说是红的赢还是黑的赢？”

“刚才有位老手看后说是和局。”

原先那个小伙顶他一句：“和个屁！”

一位围观者笑道：“那你就和他下一盘！”

小伙抄起手走开了：“我才不下呢。”

人们又继续在雨丝中喋喋不休地争论着，一位过路人嚷道：“这种棋哪用得了下？和尚脑壳的虱子——明摆着的，红子输！”

小伙子不服气地说：“我看你们瞎了眼！红的赢，不信，谁敢打赌？30块怎么样？”他把手伸进内衣口袋，似乎真要摸钱押上。

他的话激怒了旁边一个戴鸭舌帽的小伙：“我说黑的肯定赢，要打赌，50块！”

“我只有30!”小伙子摸出一把钱，数给大家看，确实只有30元。

好奇的人们都纵恿“鸭舌帽”：“干，30就30！ ”

“鸭舌帽”摇摇头：“50，差一分也不干！”这一下，引来了更多的围观者。

有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钞票，支持小伙：“不够的，我借给你，怕什么？给他打这个赌！”

有人给小伙打气儿：“索性再添一些，才够劲。”

突然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子说话了：“我没钱，用照相机押可以吗？”小伙子见真的有人敢赌，竟犹豫起来。

有人说：“咦，刚才还说得那么硬气，这下子……”

又有人喊了一句：“还不是提虚劲！

小伙子瞅了一眼中年男子：“你真的来？ ”

中年人点点头：“说一不二。这是一个照相机，押100元，谁当中间人？

大家面面相觑，摆摊的自告奋勇：“都给我，不管谁赢，我只收两元钱。”双方于是开战。

下到第三步，红车将，小伙子突然走出黑车吃了红车。

围观者中有人大叫：“黑车摆错了，不是在这儿的。”

中年人也慌了：“你这车是在象位上，怎么跑到马位上来了？不对不对。”

小伙子火了，指着摆棋摊的：“你问他，黑车在哪儿？”

摆棋摊的说：“是在马位上。”

中年人急得额头上冒出了汗珠：“那为什么刚才在象位上？”

摆棋摊的应道：“那是旁边人乱动的。”

小伙子恶狠狠地瞪中年人一眼：“少啰嗦！该你走！”

戴鸭舌帽的附和着：“认输可以，想赖，没门！”

不用说，中年人下输了。摆摊的将照相机给了小伙子，小伙子给了摆摊的两元钱，摆摊的收起棋走了。看热闹的人一哄而散，只剩下中年人孤零零地站在风雨中，悔之已晚。

在一条小巷口，摆棋摊的、戴鸭舌帽的和那位得胜的小伙子拿着那个照相机嘻嘻哈哈地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