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雁荡山游记

名胜多欺客，此山亲游人。奇峰幻八景，飞瀑裁九云。石叠千卷书，溪流万斛金。雁荡如仙境，一见倾我心。

我惦念雁荡山的时日已久了，由于机缘关系，每次都是匆匆路过，而无缘雁山胜景。春暖花开，我拽上一老乡乘车前往。车上偶遇两位四川驴友，遂结伴同游。

雁荡山以山水奇秀闻名，素有“海上名山、寰中绝胜”之誉，是“中国东南第一山”。又名雁岩，雁山。因山顶有湖、芦苇茂密、结草而荡，南归秋雁多宿于此，故名雁荡。境内万山重叠、群峰争雄、悬嶂蔽日、古木参天、飞瀑凌空，而“灵峰、灵岩、大龙湫”三处风景更是旖旎迷人、一见倾心，堪称“雁荡三绝”。

“智者乐山，仁者乐水”。我观雁荡，山水二者兼有。“有峰皆卓立，无瀑不狂飞。”雁荡一定是受了上天的眷顾，留下这鬼斧神工的杰作，游弋在这山清水秀、奇峰怪崖的天然意境中，伴着高天流云，吐故纳新，爽心无比。这山、这水、钟灵毓秀，蕴涵着一份巨大的感召力，给人带来一种生命的启迪和人生的希翼。

一、灵峰神游夜销魂

灵峰是北雁荡山的东大门，是雁荡山最华美的乐章之一。沿鸣玉溪而上，山腋两壁，威峰乱叠，溪涧潺潺流水而鸣，动静皆入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景区内的合掌峰，由灵峰和倚天峰合成，峰高270米，在群峰环拱中直插云天。“掌心”有一天然洞天，称“观音洞”。洞高113米，深76米，宽14米，依岩构筑了九层楼阁，为雁荡山的第一洞天。

拾阶而上，穿过一棵歪脖子树，便到了观音洞的山门。东向的影壁石刻斗大的“神游”二字，灌以朱漆，在太阳的映射下熠熠生辉，由著名书法家林曦明敬写。字体传神，游人多不识，错念“色游”、“超游”，惹人贻笑。我窃认为恰恰是“神游”二字可谓灵峰的灵魂所系、精神所在。

山门的右前方横躺着一座巨大的山，仿佛伸着的五个手指，我想这大概就是“五指山”了吧，只是它与众不同，手指自然伸开，长短一样，寓意“佛祖面前，众生平等”。

进入大殿，观音坐像目光慈祥，妙相庄严。旁立十八罗汉，姿态各异，新增三百应真，更显佛门气象。仰望洞顶，中开一小罅，阔尺余，长四丈，有一线天光泻下，名叫“一线天”。

学者邓拓曾这样描述你的秀姿：“两峰合掌即仙乡，九叠危楼洞里藏。玉液一泓天一线，此中莫问其炎凉”。

在日上三竿的时候，向“长春洞”爬去。我原以为是长春子修炼的地方，实际上它是一文物故地，有“柏舟矢志”的石牌坊一座，传为大总统黎元洪所题。

这是一条人迹罕至的路，“山甘多垅”，青石边缘上长着好多苔藓，石缝间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清香扑鼻。时有丝丝山水从泥土中沁出，流经青石，湿湿的，滑滑的，险些跌跤，好在山间毛竹林立，赖以扶持，才不至于跌落山涧。

到达长春洞时，发现它竟是山崖一原始大洞，建筑随势而就，粗俗自然，朴实无华，洞壁有盘龙形，坐千手观音。洞前有一片开阔平地，栽有地瓜、西洋参植物，绿油油、厚实实的参叶上挂满了红艳艳的果子，有点“绿肥红瘦”的雅致，我顺手采撷了几颗，以作秋思。山门外那参天耸立的千年黄檀，似乎记录着长春洞的蹉跎岁月。立洞而望，鸟瞰群山，诸景如几，“长春一望”，味道悠远。

在中午时分，便三三两两地下了山，感觉有些美中不足。导游解释说：灵峰的夜景最销魂的，白天是天使，夜晚是魔鬼。夜晚降临，借着朦胧的月光，山岳崆峒、移步换景、变换多姿、妙不可言。夜幕下的合掌峰，则变成了“夫妻峰”，相互依偎、如泣如诉，永不分离。

二、绝奇灵岩叹无双

灵岩，又名屏霞嶂，朝南，进入南天门，迎面可见。嶂“高数百丈，壁立于霄，色五彩相间，如大锦屏。”峰峦雄壮浑庞、绝壁回环、鬼工雕锲，形态万千。

有诗为赞：“雁荡冠天下，灵岩尤绝奇”。因此它被敬誉为雁荡山的“明庭”。

在屏霞嶂下面，坐落着的是金碧辉煌的古刹，名曰：灵岩寺，寺以岩名，是雁荡十八古刹之一。该寺建于太平兴国四年（公元979年），因寺境内山水灵秀，名闻京师。四周群峰环列，雄壮浑庞、古木茂密参天、环境幽绝，清人俞长霖撰写的楹联（下联）：“左展旗，右天柱，后屏霞，数千仞、神斧鬼工，灵岩胜景叹无双。”生动地描写了它周围的景色。

在灵岩寺的左前方，是展旗峰，高260米，状如大旗，烈烈生风，传说是远古时代黄帝征服蚩尤后班师回朝之际留下化成的。有清代袁枚的《展旗峰》诗一首可考：“黄帝擒蚩尤，旌旗不复收。化为石步嶂，幅幅生清秋。”

与展旗峰相对的是天柱峰，在灵岩寺的右前方，峰高266米，色白体圆、立地擎天、气势磅薄。峰北侧的摩崖石刻的“壁立千仞”和“天不塌，赖以柱其间”，写的非常传神。宋王十朋的《天柱峰》诗赞：“女娲石烂苦为修，四海咸怀杞国忧。谁识山中真柱石，擎天功业胜伊周。”诗人借景抒情，真情自然、令人击节赞叹。

站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我再次环眼四周，展旗峰、天柱峰，犹如左青龙，右白虎，日夜守护着“灵岩禅寺”这座古刹，加上屏霞嶂的背靠，虽历经千年岁月，而香火鼎盛不衰。也正是有这灵山秀水的荫护，才有了雁荡居民的四季平安、繁荣富强，这何尝不是国之幸运啊！

再往前行，便是久负盛名的小龙湫了。它如小家碧玉，千年万载地守在灵岩寺右后侧的隐龙嶂底，等待着有缘人的赏识和宠幸。湫者，断崖截水流瀑飞空者也。故龙湫又名“飞龙在天”。仰观湫水，飞瀑凌空，如玉带悬挂，又似拂尘在手，飘飘洒洒，因风而舞。俯察湫落，如珠击池石，乱玉四溅，又如薄雾咋起，因光作色，形态万千。无怪前人有“我来看不足，长啸独凭栏”的赞叹。潭水从乱石间流出，汇合成卧龙溪，再蜿蜒向南流入碧玉溪，娟娟而流，如远嫁出征，永不回头。

再向上走，便是玻璃栈道了。当日游人如织，比肩接踵。原本20分钟的行程，却多花费了一倍的光景，才“龟爬”到玻璃栈道。站在栈道上，整个人仿佛悬空，两岸怪石嶙峋，峭壁对峙、气势恢宏；峡谷幽深狭长，俯瞰脚下，小龙湫在峰峦叠翠中翻腾。行人中有气定神闲、如履平地的，有扶着山壁栏杆走的，有相互搀着走的，我顺便看了一眼那相互搀扶走的那几个游人，脸色铁青铁青的，小腿还在不住地打着颤颤。

越过栈道，稍迈几步就是卧龙谷了，它如只石船静静地躺在小龙湫的背上，当地人又叫它“石船坑”。谷内高爽清幽、奇景罗列、飞尘不到，恍若桃源。有湖曰“龙口湖”，湖深5米，湖水清冽碧绿，水中设一座观音喷泉，不过需游人掷币击中观音前的元宝，喷泉才会喷水。我看水中多是一元、五角、一毛的硬币，就是没看见有人击中，不过是博得一乐。湖旁建有蓄水设施，作适量放水，确保小龙湫的瀑布常年不断。

卧龙谷的尽头是断肠崖，也是小龙湫的源头。断肠崖就是金庸先生的武侠名著《神雕侠侣》中小龙女与杨过定下十六年始得重见之盟的地方，充满了梦幻色彩。与绝情谷齐名，曾有“断肠崖上叹绝情，绝情谷底哭断肠”的凄美句子。因这里风景优美、常年云雾缭绕，再加上杨过与姑姑的凄美爱情而更加闻名，文人墨客常至于此，饱览山水、品评爱情。

三、龙湫神韵自天成

大龙湫，又名大瀑布。在三绝中被认为是独占鳌头的。它位于谷底连云嶂，水从卷壁中凌空飞泻而下，落差190余米，为我国东南巨瀑。大约在宋代，大龙湫便已经名扬四海。

它的神韵特点在于因季节、晴雨等变化呈现多姿多彩的迷人景象。盛夏雷雨初过，大龙湫像发怒的银龙，从半空中猛扑下来，直捣潭心，如滚滚轰雷喷雪，声音震天悍地，气势地壮观、粗犷，令人心目眩怖！

如在晴朗的冬日，大龙湫像一斛散珠，散散落落、随风飘荡，上下腾飞。这项链似的瀑布就细化成绚丽的彩虹，闪闪烁烁、明明灭灭，显得十分优美、潇洒。

如在阳春三月，大龙湫从嶂顶漂泻下来，悠悠忽忽、晃晃荡荡，不到几丈就化为烟云，时而像乳白色的纱绉，时而又化为一缕青烟。从这纱绉和青烟里，时而又汇聚成雪白的棉团，瞬间被迅速地拉长，演化为无数的箭头和银蛇向下奔窜，还未落地立即就飘散开来，水烟云雾难分辨。

若是立春少雨的季节，大龙湫就没了夏日的狂态，没了冬日的闲态，只剩下春日的慵态，如美女晨起，娇而无力，如海棠春睡一般。这时候从峰顶飘下来的水流，该是丝不是布；该是春风中的杨柳，不是烈日下的翠松；该是邻家女儿的长发飘逸，不是自家男子汉的怒发冲冠；那柔美，那轻盈，千变万化，不可捉摸。又犹如一幅多彩画卷，时而淡妆、时而浓抹，飘忽不定，不可描摹。

雁荡风景如此绝美，龙湫神韵如此天成，徐霞客三次探险游历，潘天寿呕心浓墨重彩画雁荡，代表了人类对大自然的探索和追求。徜徉山水，醉美其间，游历人生，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