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弹自尽的科特·柯本——是什么让27岁的他如此绝望?
发布时间:2023-06-23 20:17:57 作者:互联网收集 浏览量:439
科特·柯本Kurt Cobain(1967-1994)生命中的最后几周充斥着混乱、痛苦及流言蜚语。
美国音乐界谣言四起——说由科特·柯本任主唱及词作者的“涅槃Nirvana”乐队行将解散:说6周前刚刚从服用安眠药过量导致昏迷中恢复过来的科特·柯本本人又一次服药过量。
涅槃乐队出人意料地退出了1994年底将举行的Lollapalooza巡回演出这一事实也似乎证实了以上的谣传。
实际情况是虽然科特·柯本自称已戒掉了海洛因瘾,却在滥用另一种毒品。
1994年3月音乐界人士告诉《时代》周刊记者,两周前,科特·柯本的妻子科特妮·洛芙Courtney Love,即“洞穴Hole”乐队的灵魂人物把医生及好友请至西雅图家中,试图迫使科特·柯本正视自己的问题。
涅槃乐队的经理人甚至威胁如果科特·柯本不能洗心革面,就要把他除名。这一干涉表面上奏效了,科特·柯本到加州治疗中心报了名。
但根据他母亲温迪·奥康纳Wendy O'Connor当时登出的寻人启事,科特·柯本去了没几天就逃离了治疗中心。
西雅图警方定期检查科特·柯本的住所,但踪迹皆无。
1994年4月5日,摇滚界最具关注的涅槃乐队的主唱/吉他手科特·柯本以一种令人错愕的方式离开了人世。
当时就传闻说他的自杀与妻子科特妮·洛芙不和有关;也有的说源于他对女儿弗兰西丝·宾恩·柯本Frances Bean Cobain的担忧。
4月8日为安装安全系统一名电工来到科特·柯本的住所,因无人应门,这名电工在房子周围走动,并向窗内看,最初他以为看见的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的是人体模型,直到他注意到“模型”耳畔的血迹才意识到出了事。
等警方和验尸官破门而入,才发现科特·柯本躺在地板上饮弹自尽,其头部受创,一支猎枪依然抵着下额。附近的柜子上有一封红墨水写就的遗书。
据报道结尾是:我爱你。我爱你。这是写给科特妮·洛芙和科特·柯本年仅19个月的女儿弗兰西丝·宾恩·柯本的。
当时关于科特·柯本意外去世的消息不胫而走,但西雅图警方却一直等到次日(4月9日)终于获取的指纹匹配才迟迟公布。
科特·柯本死时年仅27岁。消息传出震惊了数百万摇滚迷。MTV取消了通常的节目,像约翰·肯尼迪John F. Kennedy(1917-1963)死时那样,库尔特·洛德Kurt Loder如同沃尔特·克朗凯特Walter Cronkite(美著名节目主持人)一样主持了哀悼仪式。
以科特·柯本的天才与影响力论,这一反响并不过分。涅槃乐队刚出道时毫无名声,606美元就把它的第一张专辑卖出。
他和涅槃乐队在1991年发行的第二张专辑《别介意Nevermind》,既有一些吱吱嘎嘎尖叫刺耳的歌曲,也有些旋律动人的歌曲,一半朋克一半披头士The Beatles乐队的风格。
后来这张专辑卖出了近一千万张,并把迈克尔·杰克逊Michael Jackson(1958-2009)的《危险之旅Dangerous》从排行榜冠军的宝座上挤下去。
这张专辑揭示了一代人精神上的悸动,并在商业上使grunge成为一种时尚。
除了热巧克力奶、多雨,及糟糕的职业运动水准外,西雅图也开始以音乐闻名于世。
不久,同样嘈杂的西雅图其它乐队如“珍珠酱Pearl Jam”乐队(涅槃乐队的对手)、“油渍Mudhoney”乐队及“爱丽丝囚徒Alice in Chains”乐队,同涅槃乐队一样高踞排行榜前列。
但不同于他对录音工作的重视,科特·柯本本人并不想依靠Punk发财。
接着他在1992年为新发行的专辑《Incesticide》所作的说明中写道:“商业化的泛滥吞噬了年轻的摇滚文化,但这也不足为怪。因为在摇滚史书翻到今天这一页的时候,Punk虽然对某些人还是不可冒犯的,但对于我,它已经死去了。”可是,没有人相信他。
新利物浦的《滚石》杂志称,1992年初的这座城市,在寻求建立一个新的西雅图。科特·柯本就像已故的约翰·列侬John Lennon(1940-1980)一样,成为一个新的焦点人物。
他既是一位富有激情与魅力的词作者,又是一位面部表情如此不安、复杂,可与杰克·尼科尔森Jack Nicholson媲美的表演者。
虽说失去这样一位具有磁石般吸引力的、古怪而才华惊人的音乐家是令人痛惜的,但他死亡的方式却并非全然出乎意料。
科特·柯本本人常常公开谈起吸毒、沮丧之类话题,他甚至视死如同儿戏。
他的时间不再属于自己。惯于发表耸人听闻哗众取宠的消息的传媒,从他琐碎的历史中发掘出了诸如吸毒、家庭口角和装饰房间之类无聊的东西。
他还需应付无穷无尽的演出、采访、拍照和商业活动。
成为一个如日中天的摇滚乐队,尤其是它的灵魂人物,意味着要成为巨大的商业运作机器的一部分,做到这些需要一成不变、职业化和其它Punk乐队一向不屑一顾的东西。
更何况人们还指望科特·柯本能不时给他们一些惊喜。
每一个新的摇滚明星都不得不在个人和公众责任之间求得某种平衡。
但即使在摇滚乐盛行的年代,也没有什么现成的公式可以套用。金钱和名望用以补偿作为摇滚明星所失去的一切,某些艺人就是靠流行乐发达起来的。
从1989年到1993年推出的4张专辑在销量上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但在它们打入了Top10时,还是引起了不少争议。人们从不相信涅槃乐队的唱片能如此热销。
他曾录过一首叫“我恨自己,我想死I Hate Myself and I Want To Die”的歌,但在唱片公司的压力下最后不得不从《在子宫In Utero》专辑中抽去了。
1994年早些时候科特·柯本曾对一位记者说,“这首歌完全是讽刺性的、自嘲性的。别人认为我是个老想着自杀的、唠叨个不停的、可笑而颓废的精神分裂症患者,所以我觉得拿它当歌名挺滑稽。”
科特·柯本死时,妻子科特妮·洛芙(也是一位出色的摇滚明星)正在洛杉矶,据报道她在4月9日上午就飞回西雅图。
在3月28日与《时代》周刊驻洛杉矶的流行乐评论家罗伯特·希尔伯恩Robert Hilburn交谈时,她泣不成声地描述了科特·柯本最近脆弱的精神状态。
回忆起科特·柯本上个月在罗马服药过量的情形时,她告诉罗伯特·希尔伯恩,“我以为这些年已算饱经风霜,但这次的打击是最沉重的。我真不想看到他在地板上那种痛苦的样子。他很抑郁。”
与科特·柯本关系密切的人士已确认了现在已很明显的事实:“欧洲事件”(指科特·柯本在罗马服药过量)当时称为事故,实际是自杀未遂,因为你不会不小心吞下50粒药丸。
从罗马回到西雅图两周后,科特·柯本把自己反锁在房间里,与其珍藏的枪支为伴,为此科特妮·洛芙不得不叫了警察,警察当天取走了4件武器,包括一个半自动Colt AR-15手枪。
据科特·柯本自述,他是在华盛顿州太平洋沿岸一个不景气的伐木小镇长大的。幸福的童年持续到他8岁时当汽车修理工的父亲与做酒吧女招待的母亲温迪·奥康纳离异。
这种父母离异造成的精神创伤增添了涅槃乐队音乐中的痛苦成分。诸位亲戚把他推来搡去,一度他曾无家可归蜷缩于桥洞下。
他过人的艺术才华与叛逆精神使他在高中时少有理解者,相反却遭到“大块头、傻瓜及花花公子”们的毒打。
科特·柯本曾先后组建、改组过一系列乐队,1986年最终组成以科特·柯本、贝司手克里斯特·诺沃塞克Krist Novoselic(科特·柯本的同乡好友)及鼓手戴夫·格雷尔Dave Grehl为核心的涅槃乐队。
1992年科特·柯本娶科特妮·洛芙为妻,当时乐队的《别介意》专辑正雄踞排行榜首,科特妮·洛芙已怀上女儿弗兰西丝·宾恩·科本,而初为父母的他们却都染上了海洛因瘾。
后来科特妮·洛芙声称自己一发现已怀孕就戒掉了毒瘾。
科特·柯本在谈起他们的婚烟状况时,曾骄傲地给人看他背上的指甲痕,“这真是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彼此同时又爱又打。”
实际是涅槃乐队未曾奢望的明星地位在折磨着科特·柯本。他这一类人是注定要受成功之累的,而科特·柯本似乎特别受不了这种折磨。
《关于一个孩子:涅槃的故事Come as You Are:The Story of Nirvana》的作者迈克尔·阿泽拉德Mrchael Azerrad说:“科特·柯本又聪明、又和气,为人体贴大方,干他这一行就有点不合适。”
迈克尔·阿泽拉德在《关于一个孩子:涅槃的故事》中强调了一个事实:“就本质而言,人们对独立音乐的狂热本身就是对消费主义文化的重重一击。”
特别是“当摇滚堕落到了外表过分光鲜亮丽与模式化虚假叛逆的地步时,乡村和说唱等类型的歌曲更能直接地表达出人们的心情,显然也更得人心。”
经营大西洋音像公司、前任涅槃乐队管理公司负责人丹尼·戈德堡Danny Goldberg说:“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活在这个星球上令他莫名其妙。”
丹尼·戈德堡记得一次乐队的经理人问科特·柯本为什么一直闷闷不乐,他回答道,“因为我醒着,是不是?”
科特·柯本经受着地下诗人登入主流社会通常会遇到的折磨:担心乐队被卖掉,不愿受他不喜欢的歌迷的喜欢(比方说那些毒打过他的家伙)。
确实,他喜欢随着吹捧和拍马屁而来的金钱。但在采访中,他表达了不同于一般大明星所抱怨的痛苦。
他曾说用海洛因是为了治胃疼,但事实上他真正的目的是在寻求一种精神上的平衡。
科特·柯本的朋友、西雅图一家独立唱片公司的老板丹尼尔·豪斯Daniel House坚持认为,“如果科特·柯本不出名,一切就不会发生。涅槃乐队开始走红时,他很困惑。他的音乐完全是个人的情绪,人们趋之若鹜去听令他吃惊。”
那些人去听却是因为科特·柯本在他粗糙的音乐里传达了一种意义,甚至可说是一种美。
在独立音乐圈中,如此旋律性鲜明的音乐简直就是一种诅咒。
在人们看来,地下音乐就应该是难以被人接受的,缺乏旋律性几乎成了地下音乐的一种定义。
他的歌词充满酸楚,有时很可怖晦涩。比方说下面这首最热门的歌曲,既表达厌世的态度又带点嘲讽的“Smells Like Teen Spirit':
“And I forget just why I taste
Oh yeah I guess it makes me smile
I found it hard it was hard to find
Oh well,whatever nevermind”
“我将它们想象成流行歌曲,”科特·柯本生前在接受一本英国杂志的访谈时说,“在新专辑中没有像‘剪纸’或‘筛选’那类狂野的重金属摇滚。那样实在太单调了。我宁愿它们能动听些。难道晦涩就是艺术吗?”
在科特·柯本的认知里,他也许既不想自己的作品太过于流行,也不希望自己的作品过于实验性,他始终处在一种艰难而混乱的探索中。
正如他成千上万的歌迷所听到的,科特·柯本和涅槃乐队所写的歌,揭示了他愤怒迷惘、孤独矛盾的内心世界,揭示了他胸中无法治愈的苦痛。
所有的这些不安表现在轻柔的吟唱突然转为声嘶力竭的嚎叫;表现在吉他部分从叠句转为短促有力的间奏再转至暴风雨般狂乱的弹奏——就如同被激怒一般;表现在他所写所唱的词中。
科特·柯本时而狂暴,时而疲惫的低吼、时而抽搐、时而烦躁的吉他,高元的鼓声,一切都传达出愤怒、厌恶、确凿的激情,尽管可能不太成熟但他的音乐主题却成为永恒。
“性手枪The Sex Pistols”乐队在自毁前抓住了年青人的愤怒;“谁人The Who”乐队也是一样,而皮特·汤什德Pete Townshend把忧伤传递给百老汇的戏迷们以求生存。
年轻人的虚无主义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东西,但是,没有一位艺术家能够把它充分地表现出来。科特·柯本以自己的天才处理一个司空见惯的主题,从而创作了伟大的摇滚歌曲。
在他去世后,人们拿他与约翰·列侬作了比较:科特·柯本汲取了约翰·列侬在音乐上的技巧和自我表现的方式,但约翰·列侬的生命并未结束在自己手中。
科特·柯本也不完全类似于20世纪60年代其他摇滚殉道者,象吉姆·莫里森Jim Morrison(1943-1971)、吉米·亨德里克斯Jimi Hendrix(1942-1970)、詹尼斯·乔普林Janis Joplin(1943-1970)——在他们困惑的心灵看到一丝希望的路上,科特·柯本却已走到了尽头,他是个怀疑一切的人。
1993年一个记者访问了科特·柯本和科特妮·洛芙在搬入科特·柯本最终结束自己生命的寓所之前租的房子。
科特·柯本在墙上涂下这行文字:你们谁也不会知道我的意图None of you will ever know my intentions。
这既是他的座右铭,又是他的墓志铭。他曾开玩笑地说:“我猜我们拿不回这房子的订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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