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札记：老悟《毋庸掩饰的人性 一一读张胜利诗《归真》

揭示：毋庸掩饰的人性

一一读张胜利诗《归真》

文/伍宏贤

庚子年，大疫之年。许多苦痛如风般袭来。面对突如其来的灾祸，人类命运经受了严峻的考验，包括我们的灵魂。许是上苍开眼，我国战疫很快就初见端倪，上升的感染和死亡数字在焦虑中双双归零。这日，我与诗人胜利先生一同登上洋州牡丹园，畅怀望远……后来，胜利就写了一首游园诗《归真》。今再读之，掩卷而思，这首诗告诉我的便是一一揭示:毋庸掩饰的人性。且来看《归真》:

我的尘念太杂

无法打坐在你洁白的玉瓣之中

你零落在我眼前的花瓣

仿佛是对我内心的宣判书

请你告诉我

我怎样才能澄清我的灵魂

如你一样洁白无瑕

你那纯洁的白

改变了我对生命的理解

那些惊艳的粉、富贵的红、雍容的紫

将从我奢望里淡去

无色即空

空，才能装下世间最美好的颜色

我的心

将在你的审判下，归真

短诗，不长，却有太多的内含。这是一个诗人内心的独白。遂使我想起西方大哲人叔本华的话:“伟大的心灵，在这个世界更喜欢独白，自己与自己说话”，“美是高级的善，创造美是最高级的乐趣。”如此论说孤独所产生的高级乐趣。胜利的诗《归真》不偏不倚地对此作了最好的诠释。

这里，不禁使人想到一个不是问题的问题:诗歌最终的指向是什么？是天地之大美，是人间之微尘，是人心之悲喜，还是别的什么:妄想，戳穿，抑或空……

问这样的问题，应是痴人说梦，根本就没有意义。而我们的写作毕竟是要有所指的。无论是什么主义者，洁白的纸上一旦有黑色的墨落下，这纸便有了“污点”，或是某种思想的印迹，或是一闪而过的鸟影，都会被这张纸清晰地记录在案。面对三千亩盛开的牡丹，有的人惊呼她的磅礴之美，有的人沉浸花的馥郁之香，有的彳亍徜徉，有的匆匆一眼，各色花朵各等心境，不一而足。这时，他站在一朵洁白的牡丹花前，却看到了自己的灵魂:我的尘念太杂/无法打坐在你洁白的玉瓣之中。他通过与白牡丹的对视，发现牡丹的白是那样的沉静，纤尘不染。而自己呢，尘世一凡人，有太多的烦扰:功名利禄，爱恨情仇，早已使原本童真无邪的心千疮百孔，不再圆润。一朵白色的牡丹竟然击中了杂念太多的内心，即使凋落的花瓣，也有着更加深刻的撞击:你凋落在我眼前的花瓣/仿佛是对我内心的审判书。这个既是写实，又是意象，他看到的落花，不仅仅是凋零的花瓣，而是一页页写满“罪过”的审判书。没有始终检视自己内心的人，他会有如此的发现吗？人之所以为人，就在于有思，在于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检点。诗人更是这样，他会联想，会观照，会揭示。那么面对这沉甸甸的审判书，看又会想到什么呢？请你告诉我/我怎样才能澄清我的灵魂/如你一样的洁白无瑕//这个设问，无需回答。因为花瓣的清白已告诉了诗人的一切。

不知当初谁种下这三千亩牡丹，要将这坡坡岭岭装点成花的世界。不知有几人能读懂这牡丹花语，又有几人能从花的绽放与凋落里看见自己，甚至是内心？！你那纯洁的白/改变了我对生命的理解。诗人柔软的内心再一次被牡丹花圣洁的白所触动。他想起自己有过理想与追求，沉郁与徬徨，爱与被爱，执着与荒唐，这些既自然又无赖。此刻，究竟诗人读懂了什么:那些惊艳的粉、富贵的红、雍容的紫/将从我奢望里淡去。眼前这些五颜六色的花阵，难道不就是诗人曾经生活经历过的万花筒吗？粉的，红的，紫的，还有黑色的，曾经使自己眼花缭乱，心旌摇曳，置于花丛中不知所措，乐不思蜀。而现在，一切皆风吹过矣，不再是“我”的奢望。无色即空/空，才能装下世间最美好的颜色。从浪漫的时光回到现实，不再迷失在繁华的喧嚣里，过滤掉迷茫、任性、放纵，回归生命的本真，此时，看到的只是一片空濛，一张白纸，硕大无朋的天地良心。这才是世间的最好！在这美好里你想怎么表演就怎么表演，无拘无束，一切由心，就如这盛开的牡丹之白，自顾将自己的生命怒放在这原野之上，管他热闹与冷漠。牡丹的白一次又一次撞击诗人的灵魂，如审判如拷问:我的心/将在你的审判下，归真。还能说什么呢？先前的无法打坐就是一种打坐，先前的审判书就是一种修行，一直到心如止水，空无一物，达到最高境界:空！而这无色的境地，何时能达到，又真的能够达到吗？！归真，只是诗人的一个念想一种愿望，也是乃至你我共同的目标，除却尘世杂念，还我人心本真，归真于善，那些花开的美感自然会来！诗人李汉荣在论述《诗意和美感的源泉》时讲道，我理解，所谓写作者，就是内心里漾溢着丰沛的诗意又善于领略诗意，内心里充盈着美感又善于发现美感的人。写作，就是呈现诗意和美感的一种方式。诗意和美感，在每一个人的天性和情感里都或多或少或强或弱或显或隐地存在着。可见，张胜利的诗写作印证了这种妙论。我们揭示灵魂，真的不需要遮遮掩掩，在一朵花前，坦露心扉便是最高级的呈现！张胜利的诗《归真》将往日茂密的意象一改而为形而上，有了更加深刻的哲思哲理，使诗上升为一种哲学直往宗教的方向前行，这种尝试与突破，给我们以明确的指向，这就是刘勰诗之“神思”：“文之思也，其神远矣，故寂然凝虑，思接千载；悄焉动容，视通万里。吟咏之间，吐纳珠玉之声；眉睫之前，卷舒风云之色。”愿张胜利先生诗之“神思”，能给我们带来更多的收获和更新的思考！

【作者简介】

老悟，真名伍宏贤，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作协会员，汉中市赤土岭文协、汉台区作协副主席。有诗文发表、入刊、出版。诗观：天地万物皆灵性，人间千载爱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