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层滑落: 以前不懂东北,现在共情东北,以后都是东北
发布时间:2023-06-14 22:57:47 作者:互联网收集 浏览量:825
最近《漫长的季节》爆火,开头的火车鸣笛向前进,在“王师傅”和“彪子”的视野下,我们跟着本剧一起重温东北的那波下岗潮。
90年代末,东北爆发下岗潮,800万国企工人连带2000多万工人一夕失业,有的甚至全家下岗,生计都成问题。
1999年,黄宏的小品《打气》喊出的那句:“咱工人要为国家想,我不下岗谁下岗”。任哪个下岗工人看了都得憋气。
也是这一年,刘欢那首《从头再来》:“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这首歌算是当时下岗再就业的宣传公益歌曲,为此刘欢还获了奖。
大家自行领会歌词。
“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进风雨”。把下岗工人的处境淋漓精致表现出来,下岗可不就是“走进风雨”嘛。
“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下岗工人们浮浮沉沉如浮萍,没有保障没有安全,但为了家人为了生存,可不得拼了老命的想法儿赚钱。
三亚为啥那么多东北人做生意,相当一部分下岗之后拿着为数不多的积蓄南下谋生,离开了自己的伤心之地。
“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期待眼神”……
《漫长的季节》反映的写实,当年东北当下的下岗职工们,真的太惨了。
年轻的时候,初听这首歌是坐着大巴去参加高考,当时师傅也不知道哪根筋儿抽了,一直给我们循环播放,后来车里绝大部分同学最后都复读了。
初听不识曲中意,听懂已是曲中人。
下岗潮成了东北人内心深处的一道疤。
1.以前不懂东北
年轻的时候不懂:为什么东北人拼了命的要进体制。
就像《漫长的季节》当中,王响的最终目标就是让儿子进厂,只有体制内才是正经工作,其他的都是“二流子”。
在东北,几乎所有的大学生,终极的人生目标就是“吃上公家饭”。
哪怕考10次以上的公务员。
哪怕花20多万“打通关系”。
哪怕3000本科生为了环卫工的事业编。
这片大地上随处都书写着:没有编制,你啥也不是。
夫子2016年去长春招聘,早上5点多打车,打车的大叔以为我是去找工作的,感慨“我的上进”,跟我一直吐槽自家的孩子等着他找关系进公交公司,拿一个月2000多的工资。
一方面是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另一方面是现实残酷的经济环境,让众多的东北年轻人不得不选择“铁饭碗”。
编制内的岗位毕竟有限,当无数的年轻人无法进入体制内,环顾四周,他们只能拥抱“轻工业烧烤,重工业喊麦”。
随着移动直播行业的火爆,东北的网络主播们占据了这个行业的半壁江山。
细细观察各大平台的头部主播们,超过一半都是东北籍。天生自带唠嗑体质,具备幽默娱乐精神的东北人席卷了整个主播行业。
《漫长的季节》里弹钢琴的沈默,热闹的维多利亚广场,一切都宣告着东北曾经的繁荣和闲适,这些娱乐活动普及的前提是稳定的生活和未来的预期。
就像夫子在东北读书时候的一个学长,他的爷爷是我们学校的校长,他的爸爸在我们学校工作,小时候一路读来,依次是我们大学附属幼儿园,附属小学,附属中学,我们大学。
最后毕业“顺利留校”,按照家人安排的既定路径,就像剧中王响对自己儿子的发展设计。
作为曾经“共和国的长子”,东北的发展和体制深度绑定。
2.现在共情东北
体制内的东北确实曾经辉煌过。
一如剧中王响,沉迷在自己“出神入化”的开火车技能当中。
新中国成立后,全国先后成立了12个直辖市,其中东北包揽了4个:沈阳、抚顺、鞍山、本溪。截止1953年,全国的直辖市增加至14个,东北占据半壁江山,再增加:大连、长春、哈尔滨。
建国前后,东北以不到全国8%的人口,坐拥全国57%的高校。彼时的东北大学,学生3000人,教授300余人,同时期的北京大学也就2000人。
上个世纪末,每万人当中的高等学校在校生数,东北三省吉林、辽宁、黑龙江仅次于京沪津三个直辖市。
东北人好面子是有底气的。
历史上的辉煌,,体制内的稳定。
让秦昊所饰演的沈阳大学生彪子从省会来到桦林这座小城,坐了办公室,端上了“铁饭碗”,虽然感觉像是“向下的错位兼容”。
但从普通的市民变身为厂内的办公室职工,意味着“光明的前景”。
当下岗的大幕徐徐拉开,每个人担心的都是自己会不会在名单之上。
至于下岗之后的人生轨迹,在绝大的历史惯性下,每一个局内人都缺乏合理的规划和想象。
最终下岗的大潮滚滚而来,每个人的阶层都滑落了……
王响成为了出租车司机。
小舅子龚彪读博、买彩票、养赛鸽,每天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
曾经因为丈夫生病沦为陪酒云的模范女工巧云开起了按摩店。
不可一世的保卫科科长“邢三儿”做起了倒卖车牌的生意。
每个人的出路背后都有着深深的时代伤痛,每个人的选择都充满了无奈与挣扎。
3.以后都是东北
不管是考公还是考编,20多年前,东北用自己的切身经历说明了:稳定才是“生产力”,没有编制你啥也不是!
看看年年卷出天际的考研和考编人数,东北的现在和过往是我们大部分普通人所要面对的未来。
为啥拼了命的的考公和考编,可能哈尔滨的李伟和大连的徐长元才能给我们带来答案。
大连徐长元
一个“普通”的正厅级干部,他的家族光被查封的房产就有2714套,总面积43.3万多平方米,故宫也不过72万平方米。
坐拥高档轿车142辆,名下数不清的土地、债券、高级红酒,涉黑的总资产已超过百亿。
徐长元“一人得道,家族鸡犬升天”,在徐长元的“管辖”范围内,竞标现场徐家人扬言:“(谁敢竞标)左手举牌左手掉,右手举牌右手掉”。被剁手指,被逼跳车,试图自杀的受害者们,哪怕遇到纪检委人员调查取证,也终究是敢怒不敢言。
徐氏家族通过任人唯亲,拼命虹吸社会资源。
哈尔滨李氏三兄弟
凭借老二李伟在电业局的地位和权力,李伟弟弟负责工程,李伟哥哥负责权力和变现,兄弟三人借此控制哈尔滨77%的电力份额,成为“富甲一方的电霸”。
李家在电力系统贪污的工程款高达31.6亿元。
不管是居民,还是企业,李家想让谁有电,谁才能有电。
老二李伟在海南过生日,众人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场面,一时竟让人恍然。
以上也许就是东北发展的答案,也许也有我们未来的缩影。
我们未来怎么办,一如年迈的王响在得知了儿子死亡的真相后,追着火车不断呼喊:
别回头,向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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