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量不够、意识不足？专家：可将无障碍卫生间和第三卫生间合并

央广网北京2月3日消息（记者王晶）1月31日，一女性网友发布视频，称自己在哈尔滨旅游时在地铁站遇见一6岁男孩上女厕，出言制止后遭对方家长持续辱骂，并且不让自己赶火车。双方因此事发生激烈争执，引发当地警方介入。

此后，“如何看待妈妈带男童上女厕”相关话题屡次引发公众讨论，有网友认为“这是许多妈妈都会遇到‘迫不得已’”的事情，也有网友持不同观点称“这的确给其他女性带来了不便”。受访专家表示，究其原因是公共卫生间建设中“第三卫生间”还有所缺失，“可以将无障碍卫生间和第三卫生间合并，根据双方的建筑和设计标准进行调整，不仅能够节省成本，还不浪费空间。”中国劳动关系学院法学院教师李静建议。

北京丰台区某商场内的儿童卫生间（央广网记者王晶 摄）

投票调查：多数网友表示“儿童3岁后就开始有性别意识”

第三卫生间是指在厕所中专门设置的、为行为障碍者或协助行动不能自理的亲人（尤其是异性）使用的卫生间，主要是指女儿协助老父亲、儿子协助老母亲、母亲协助小男孩、父亲协助小女孩等。第三卫生间内一般有独立结构，人在里面互不妨碍，并配有相应适用于残疾人的设施。

2022年全国两会期间，就有全国政协委员提议把第三卫生间作为重要民生工程建好、建到位。“设立第三卫生间，这不仅是民生设施的完善，更是公共服务意识的进步。”北京京师律师事务所律师许浩说。

近日，对于异性父母带孩子上厕所的话题，截止到记者发稿前，有163479位网友参与了央广网发起的投票“6岁男孩到底能不能上女厕？”。其中，9.6万网友表示“不应该啊！儿童3岁以后就开始有性别意识了”，2.6万人则认为“可以理解，如果是妈妈单独带孩子的话”，还有3.8万人希望各地推广第三卫生间。

其实，这样的例子并不少见。2022年10月，山东烟台，一位母亲将上幼儿园的儿子带入公共女浴室，遭到其他顾客投诉。同年7月，湖北武汉，有市民通过城市留言板反映在游泳馆女更衣室看到六七岁的男童，希望馆内加强管理。

清华大学公共管理学院副教授贾西津接受央广网记者采访时称，孩子与生俱来就有独立人格，应以平等独立人格来对待他/她，不存在多大年龄才是“人”的问题。此外，孩子在尚不能自理生活、需要照料的时候，监护人（父母）予以适合孩子发展阶段的照料，目的只能是帮助孩子身心的成长、走向自立，社会也应为此提供宽容和便利。在贾西津看来，本次事件中男童家长并未尊重孩子的平等人格，以其“年龄小”而无视了他的人格独立、性别意识、心理发育特征、公共意识，这实际会对孩子造成伤害。

而对于这次事件引发的争执，许浩进一步分析，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的规定，公然侮辱他人的，应处5日以下拘留或者500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处5-10日拘留并处500元以下罚款，具体到本案，如果警方介入并认定当事人构成公然侮辱他人，那么也必然面对行政处罚。

根据我国民法典的相关规定，上海瀛泰律师事务所律师翁冠星认为，浴室、健身房、商场等场所的经营者或者管理者应当对顾客负有安全保障义务。此处安全保障义务也包括厕所浴室等隐私场所提供充分保障。经营者也应当对于厕所浴室等隐私场所的使用，作出清晰明确的规定，并且在显眼处提示所有顾客。

资料图（图片来源：CFP）

律师：相关经营者怕承担过高的责任 不愿开展托幼服务

在这起冲突的讨论中，也有网友表达了疑惑和担心。有人说“6岁不能进，那几岁可以进？”上海瀛泰律师事务所主任翁冠星表示，事实上现在国内很多地方规定了“3岁以上”或“身高90cm以上”不得进入异性卫生间的做法，“这涉及法律上儿童的民事行为能力的年龄认定，以及生理上性心理意识产生的年龄，二者之间的区别如何平衡。”翁冠星谈道。

记者在采访中发现，有不少妈妈表示，带男童或者爸爸带女童进入卫生间，也是由于自己如厕期间，小孩子一个人在外的安全无法得到保障，怕孩子被拐卖或者自己跑丢等。就此，翁冠星表示：“商场应该开辟专门供儿童玩耍休息的地方，使得父母可以安心逛街。但是目前由于部分法律法规亟待完善，责任厘定界限不清以及审判思路过于强调和解等，使得相关经营者害怕承担过高的责任，而不愿意开展托幼服务。”

也有专家分析，还有一部分儿童有身体疾病、精神上的分离焦虑、自闭症等，无法与父母短暂分开，也是要考虑的一个问题。

其实，关于男童是否能进女卫生间、女浴室的问题早有讨论。

贾西津认为，在孩子尚不具自己如厕能力、又只有异性监护人在场时，在最小影响他人情况下（如用声音提醒他人、进入后关门等）可以寻求公共场所的便利。而本案例中，在贾西津看来，事情本身本没有尖锐冲突，完全可以通过男孩自己去男卫生间，或出于安全必要和妈妈在一起通过关门、请求理解等方式解决。出现冲突场面，实际是对权利理解的观念错误导致的，也是对“人”认知的不够（包括儿童、亲子关系、人与他人关系等），这种认知误区在很多公共性问题中其实都是类似的。

福州鼓楼区一处公厕中的“第三卫生间”（图片来源：CFP）

建议：可将无障碍卫生间和第三卫生间合并

目前，建设第三卫生间还需要加速发力。有专家建议，有关部门应通过政策要求和制度激励，指导景区、商场、博物馆、电影院等公共场所增设第三卫生间，并督促其加强管理、优化服务，引导家长自律、遵守公共边界。不过，记者此前走访发现，许多老旧公共场所难寻第三卫生间，一些商场即便设置了，也没有被利用起来，有的甚至沦为杂物间。

据住房和城乡建设部统计，截至2021年11月，全国约有近一万座城市公厕中设置了第三卫生间，约占城市公厕数量的6%。“我们也想带孩子去第三卫生间，但大部分商场并没有这样的设施。”多位家长向央广网记者表达这样的诉求。

事实上，早在2016年，住建部和原国家旅游局就先后提出建设第三卫生间，并明确了建设标准。要求内部设施应包括成人坐便位、儿童坐便位、儿童小便位、成人洗手盆、儿童洗手盆、有婴儿台功能的多功能台、儿童安全座椅、安全抓杆、挂衣钩和呼叫器等。

在去年一家媒体发布的《儿童友好城市公共服务需求调查报告（2022）》中，受访者希望增设第三卫生间的呼声最高，保洁欠佳、数量不足、位置隐蔽是当前第三卫生间存在的主要问题。“社会层面尚缺乏这方面的意识，毕竟第三卫生间的建设需要加大场所和资金投入。”翁冠星指出，一些文件并没有法律上的强制约束力，因此只能有赖于业主和经营者自身的取舍来决定。有的经营者为了场所品牌形象会设置设备完善的第三卫生间，有的地方则考虑到成本和场地的限制，不具备设置第三卫生间的条件。

第三卫生间的推广既有观念上的问题，也有法律上的问题。2日，接受央广网记者采访时，李静以无障碍厕所为例解释，和无障碍厕所一样，《无障碍环境建设条例》已经出台多年，但直到近几年才有所发展，此前很多人并未认识到建设无障碍厕所的必要性。而推进第三卫生间建设，更加需要转变观念和加强宣传。”第三卫生间的政策性导向明显，但缺少法律法规支持。如果地方立法时能考量到第三卫生间，就会更加有利于推广。”李静说。

此前，全国政协委员冯远提议，第三卫生间要真正发挥作用，还需要从转变观念、完善细节和普及使用知识三个方面进行改进，这样“第三卫生间的概念才会更加深入人心”。在建设和改造过程中，李静则建议，可以将无障碍卫生间和第三卫生间合并，根据双方的建筑和设计标准进行调整，不仅能够节省成本，还不浪费空间。既设立男女厕所，又设立无障碍卫生间和家庭卫生间，这在一些地方很难做到，而建设或改造一个综合的第三卫生间，可行性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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