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的春天，无法拯救硬件的冬天丨消费电子

撰文 | 文烨豪

来源 | 光子星球

AI重塑万物的时代，关于拯救与复兴的故事，正在消费电子领域里反复上演。

过去数年，手机、PC厂商们在各自赛道的寒冬中日渐消瘦，因此当AI浪潮再度涌起，玩家们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争先恐后地跑步入场：

纵观过去半年，华为、小米、vivo等手机厂商，接连端出了自身的大模型路径；联想、惠普等电脑玩家重注AI PC；英特尔、高通、英伟达等上游科技巨头亦加入了对硬件的改造，强化CPU、SoC的AI算力——一场相互配合，旨在撬动用户换机需求的阳谋，已然展开。

然而，这个绿洲是否真实，抑或只是又一场海市蜃楼，暂时还不得而知。

反复上演的 AI叙事

记忆中，初次闻及“AI PC”这个词，还得追溯到橡果国际还频繁活跃的电视荧幕时代。

那是一款售价1699元的上网本，搭载着Windows CE系统，分辨率仅为640*480。主持人铿锵有力的话语，对听音乐、看电影、免受病毒困扰，以及超长续航等卖点进行着反复宣传。然而，近十分钟的广告时间里，他却从未解释过产品名字里“AI”的意义。

时过境迁，经典的Windows CE系统，近日已彻底告别历史的舞台；当年电视节目间隙的难熬时刻，摇身一变，作为鬼畜视频在视频平台焕发了新生。而彼时仅作为代号出现的“AI PC”，则一语成谶，成为了十多年后科技语境里的弄潮儿。

即便换以更加务实的目光，AI消费电子亦不是新故事。

早在大模型热潮爆发前，AI其实便已被各类厂商以各种形式广泛融入进了消费电子产品。譬如iPhone X“杀死”指纹解锁的Face ID，其背后的机器学习能力便基于嵌在A11 Bionic芯片里的神经网络引擎。

再比如手机厂商近些年颇爱提及的计算摄影，其本质上正是通过AI算法，实现诸如调整拍摄参数、提升画质、去除鬼影等功能。计算摄影，也是手机厂商卷入大模型混战之前，AI同消费电子领域最为亲密的耦合之一。

只是，计算摄影兴起之初，硬件玩家与应用厂商们同处一条竞争河流——手机厂商将算法引入了摄影系统，应用厂商则基于算法推出了一系列摄影App。而未能实现差异化竞争的前提下，面对软件应用的快速迭代，以兜售产品为主的硬件玩家自然无法占据优势。

在此背景下，硬件层面的针对性改造，成为了彼时手机厂商脱困的解法。

2017年，德国柏林IFA 2017上，华为端出了内置NPU神经网络单元的麒麟970，在NPU神经网络单元的加持下，麒麟970的图像处理层面得以大幅提升。

此后，从高通对ISP图像信号处理单元的改造升级，到现阶段各手机厂商接连推出的影像芯片，计算摄影的竞争逻辑逐渐从过去纯粹的卷算法，上升到了卷硬件维度。

随着AI同硬件的绑定关系愈发强烈，手机厂商最终也规避了同应用厂商的无止境消耗战——在计算摄影的加持下，手机影像愈发专业化，最终给一度流行的单反相机敲响了丧钟；应用厂商则逐渐离开了专业化摄影领域，转而通过更“轻快”的个性化滤镜、模版实现了差异化生存。

而现阶段手机厂商频发的端侧大模型，其逻辑内核，似乎同曾经的计算摄影有着一脉相承的暗合之处。

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行业语境里，大模型承载着消费电子厂商走出寒冬的希冀。

以手机领域为例，自今年8月以来，华为、小米、荣耀、OPPO、vivo均端出了各自的大模型路径，即便是总慢行业一步的苹果，亦在招兵买马，紧锣密鼓地筹备自己的大模型。

这意味着，在巨头们大举入侵的当下，大模型已是当下手机厂商不得不跟进的领域。

尽管距离“千模大战”打响已经过去了大半年，但大模型的实际应用场景往往集中于B端，同C端市场仍存在着一定割裂。而手机、PC等硬件终端作为大模型C端落地的绝佳入口，自然吸引了一众大模型厂商。

自ChatGPT登陆手机市场后，文心一言、讯飞星火、智谱清言等大模型产品紧随其后，接连进驻手机应用商店。巨头竞相涌入，手机厂商若不加以行动，只能瓜分应用厂商剩下的残羹冷炙。

然而，大模型之战，不同于曾经的手机影像之战，其作为当下科技语境里最热门的赛道，参战玩家中巨头林立，施加给硬件厂商的竞争压力不可同日而语——大多数硬件厂商，并没有强行与科技巨头们卷大模型参数、算力、语料的能力。

在此背景下，端侧大模型，成为了消费电子玩家发挥“主场优势”的关键。

纵观各手机厂商的大模型打法，以及苹果“在苹果设备上的推理引擎中实现压缩和加速大语言模型的功能”的招聘信息，端侧大模型、云端结合似乎成为了绕不开的话题。

从技术路线来看，诸如ChatGPT、Midjourney等AI应用，模型部署在云端，智能手机、PC等终端只能作为内容呈现的媒介。而这，使其难以规避“反射弧”过长、无法离线使用、隐私安全等诸多局限。

而端云结合，则在终端设备里塞入了本地化、轻量化的大模型——面对简单需求时，通过端侧大模型实现实时离线推理、快速响应，而复杂的问题则交由云端完成。

为此，高通、联发科也颇为配合地对处理器进行了改造升级，并同手机厂商建立了紧密合作。以高通近期发布的骁龙8 Gen3为例，得益于NPU、APU等多器件的升级，其AI性能提升了98%，足以支持Meta Llama 2、Stable Diffusion在手机端运行。

而这，与前述计算摄影初期，手机厂商以硬件破局的路径类似。显然，面对AIGC热潮下科技巨头对于硬件终端的觊觎，消费电子厂商们仍然笃信着“进攻是最好的防守”的竞争哲学。

真 “奇点”，还是伪需求

《创新者的窘境》的作者，哈佛商学院教授克莱顿·克里斯坦森曾说过，“创新最初都是不起眼的东西，是个笑话，但是突然有一天它碰到了消费者的软肋，就会迅猛发展，成为统治者。

这句话背后“从量变到质变”的逻辑，向来是科技语境所笃信的信条。在很多时候，这不过只是玩家们的自媚——怀揣着所谓的科技浪漫，最后却无人买账，只感动了自己。

对消费电子产业而言，大模型似乎是激发换机潮、重塑周期的“救命稻草”，就现阶段而言，没人能回答“杀手级应用”在哪里？以及用户愿意为目前的大模型应用付出多少代价？

文心一言、讯飞星火等产品遭C端市场的起伏则印证着，消费市场对于技术演替的感知，以及实际需求，似乎并没有玩家们想象中那般强烈——若是用户始终不愿、无法感知创新，那么所谓的“AI硬件”，很可能同过去的“纳米级家电”别无二致。

另一方面，大模型手机也好，联想的AI PC也罢，底层逻辑均是希望通过AI撬动存量市场的换机需求。

同样的坑，玩家们曾经在折叠屏上踩过一次。彼时，智能手机市场同质化严重，适逢柔性屏技术迭代升级，饥渴的厂商们随即推出了折叠屏产品，并不断为其包装出新的需求。

折叠屏初期，除却折痕、铰链等广受诟病的问题，软件、应用层面亦存在着诸多不适配，种种不成熟，使消费市场将其视为“鸡肋”。可潘多拉魔盒已开，玩家们均已入局，无法回退，只得同供应链一起扛着折叠屏前行，一步步解决铰链、适配、重量等问题。

直至今日，多轮进化后的折叠屏，出货量实现了显著增长。可即便如此，折叠屏依然没能扭转智能手机市场的颓势。PC领域，纵使是英伟达不断迭代升级的DLSS技术，能做到的只是为PC续命而非救命，未能拯救不断下滑的PC市场。

或许，智能手机、PC等赛道，已经很难等到下一个“iPhone时刻”了——消费电子厂商们旨在培育下一匹更快的马，但消费市场想要的，或许是一辆汽车。

换言之，若将大模型的C端发展紧紧绑定于硬件，那存量市场的换机欲望将难以支撑AI的普及与繁荣，而下一个能充分享受人口红利的入口级硬件，才是那枚银弹。

好在，消费电子技术间的紧密关联与交叉应用，为致力于大模型研发的硬件厂商，注入了更为深沉与多元的存在价值。纵然在时间的浅滩上，成果尚未显露，但此举无疑已种下前瞻的种子，为未来奠定坚实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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