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时节,怀念故乡的那些植物们
发布时间:2023-08-18 14:23:24 作者:齐鲁壹点 浏览量:80
《青烟威文学》李武兵原创诗歌
‖ 苘麻,好熟悉的植物
我记得故乡有人叫它“野麻”
我极省略的就叫它“麻”
父亲爱种麻
菜园的边边角角都种着这种植物
麻开花的日子
我们就拈了花贴在耳垂上
快乐地叫它金耳环
麻果成熟的时候
新麦下来了,磨面做馍馍
母亲会摘一枚当印章
蘸了红色食素印在馍馍上
十分好看
父亲种麻是为了搓麻绳
他收割好麻,系成捆
沤在水塘里发酵
麻就好剥下来
农闲的日子
会很有耐心地搓绳子
他搓的麻绳光滑,有韧性
耐用
父亲的能干
远近闻名
‖ 甜津津的丝茅针——白茅根
童年的记忆里
有丝茅针——白茅根的秀色
甜津津的滋味诱惑乡村的孩子
让我们不理会穷困的忧愁
不理会苍凉的童谣
田边地头
这种植物顶像我们的性格
春深得意时,无视土壤的贫瘠
总是蓬蓬勃勃地生长
繁茂的势头可以盖过一切野草
喜欢与嘴馋的乡娃子为伍
逢着谷雨时节,抽出嫩嫩的穗子
长长的绿叶细致地包裹成帷帐
没有一丝风尘玷污绿帐内的新娘
于是,好多好多的丝茅针
任凭我们灵巧的手
一根根采入衣兜
最是夏季白莹莹的丝茅根
湿润的口感就是我们嘴里的甘蔗
嚼出的味道沁入心底
几十年过去了
余味尚存
回望故土,那里的一草一木
已在梦里生根,牢牢地
长成不败的风景
‖ 翻白草,触碰过童年的味觉
有些触碰过童年味觉的野草
即便在记忆深处沉睡了几十年
老了,那种味道
还会择机苏醒
比如翻白草——鸡腿根
它有好几种名字
在我心上不死
翻白草的正面得到太阳的恩宠
绿如雪里的柏叶
背面却缺少日光的温暖
失血似的苍白
有风吹过
它会斗胆翻白伸冤
不再沉默无语,与风声一起
唤我的眼睛
此刻在村野的草坡上走着
翻白草会吸引我的视线
那时候这里没有草莓
发现一棵翻白草
心里会萌生一种惊喜
即便不是食难饱腹的日子
草根可以解馋
‖ 棒槌草
那时我不知道棒棰草有学名
书上说它叫夏枯草
天气热起来,它就脱下春装
等人来采
母亲每年都要采满篮子的棒槌草
扎成捆,挂在土墙上晾着
说是谁家孩子害火眼
熬一碗药汤喝,也就没事了
夏天好多村童爱长疖子
总有大人到家里来讨棒棰草
煮水服下,再用药汤洗一洗
疖子就不红不痒
消得无影无踪
母亲的乐善好施
远近都有名
我们不等夏天
就采棒棰草当道具做游戏
男孩子摊开手当青石板
像戏里演的那样
女孩子举起草棒棰
假装着使好大的力气捣衣
神气得格外天真
这时手心痒痒的,忍着,不笑
笑了,要叫一声小女孩
——姐
村前屋后,田埂地头
仿佛能长草的地方
都有棒棰草支撑的繁荣
那些蓝色的小花
跑到玩伴的耳垂上灿烂
开在记忆里不老
‖ 忘不了红苕藤的味道
北方称它地瓜秧
我的家乡叫它红苕藤
夏季,满坡满坡,生机勃勃
让视野变得辽阔
躺在上面,像柔软的床
大人由着我们在藤蔓间疯玩
这东西死不了
遇着雨天,能长出根来
亲热地拥抱泥土
大人不喜欢它们长根
那样会只长藤蔓不长苕
于是,我们抢着翻藤
像舞动一条条青龙离地断根
乡土上一种野性的快乐
在劳动里走进童心
对情感潜移默化
长成性格
最难忘闹饥荒的日子
红苕藤走进我们的生命
变成热能和营养
维系成长的底线
此后,永远忘不了
红苕藤的味道
‖ 斗草里有那么多乡间的童趣
很多人不知道乡间有过斗草的游戏
几个玩伴爬在草坡上
围观“一对一”的对垒
你拔一根草,我拔一根草
轻轻用双指一捋
像护士推动注射器
草汁便在茎端聚集成一颗
亮晶晶的水珠
不只是对手的目光
所有的眼睛都盯着那一滴如露的水珠
剑拔弩张时刻
草坡上的空气似乎凝固
只轻轻的一触便决定胜负
一颗水珠被另一颗水珠俘获
获胜者是将军,失利者只一声叹息
接着就是欢呼和再斗,意犹未尽
一种求胜的信心和不服输的意志
同时锻造着童年的性格
草色青青,泥土里生长的快乐
让一场简单又简单的游戏
给我的童年送来奢侈的享受
或许,现在的孩子,不再懂得
这种可以称为幸福的童趣
他们已经失去
懂得的机会
李武兵简介:
原名李武斌,祖籍鄂州,出生于武汉,现居北京。曾任职于铁二师宣传科、铁道兵文化部、总政群工部,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在《》《解放军报》《光明日报》《工人日报》《中国青年报》《新华文摘》《人民文学》《诗刊》《解放军文艺》等报刊发表诗作千余首,著有诗集《三月梨花飞》《乡恋》《瑰宝集》《蓝色的恋情》《爱心之吻》《李武兵抒情诗选》(上下册),散文集《太阳鸟》,长篇纪实文学《自然之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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