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巴胺配色，为什么让人快乐？

■乔颖

2023年的夏天，“多巴胺”是一个热词。穿搭博主的攻略视频、时尚艺人的营业出圈，让“多巴胺穿搭”成为不得不提的新时髦。不仅如此，上海城市更新中的街头花园，奶茶、面包、咖啡店等新零售食品的配色，让“多巴胺配色”充斥着都市人的视野。

这个夏天，“多巴胺”这个原本心理学领域的专有名词突然闯进了大众消费市场，没有点“多巴胺配色”，好像就不是“时髦精”了。多巴胺到底是什么？多巴胺配色，为什么让人快乐？让我们一起走进多巴胺的世界。

分泌“快乐”？把多巴胺看小了

多巴胺是大脑里一种重要的神经递质。1957年，一位名叫作凯瑟琳·蒙塔古的医生，在伦敦附近一所医院的实验室里面发现了多巴胺。人类的大脑中，只有二十万分之一的脑细胞能够产生多巴胺。虽然含量很少，但是多巴胺的影响非常大，对人的精神、情感有着调节作用，与快感、兴奋、开心等信息和情绪紧密相关。

多巴胺重要吗？非常重要！过去，大家总是以为多巴胺是快乐分子，认为只要它分泌了，就会高兴。这个认知其实是有偏差的。多巴胺是奖赏回路的重要成分，与其说它的分泌与快乐有关，还不如说与人们“获得”时的惊喜有关。

举个例子，比如爱情。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会在内心感慨“哇，男才女貌”，瞬间被对方吸引。在后续的交往中，男孩的风趣幽默深深吸引着女孩，女孩的温柔似水默默打动着男孩。这些过程中，人们脑内的多巴胺在大量分泌，感到激情洋溢。但是，当两个人真正围绕着锅碗瓢盆在一块儿生活时，各种问题都浮现出来了，双方会觉得，当初怎么会做了一个这么奇怪的决定？为什么？此时此刻，多巴胺浓度下降了，激情退却了。换句话说，人类的激情、快乐、兴奋劲，来自大家没有获得时、在追逐的过程中产生的多巴胺。

再举个例子，当一位姑娘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后，一定会觉得很开心，想要经常穿这条裙子。但是当她连续穿了几次以后，开始觉得这条裙子也不过如此，又开始追逐其他的美丽裙子了。这也与多巴胺有关。初见裙子时，“好爱”是真的，“不曾拥有，想要拥有”的愿望，让大脑的多巴胺分泌。而当拥有以后，伴随着新鲜感的过去，多巴胺分泌减少，姑娘对裙子的热爱程度也就下降了。此时，如果有其他优秀的裙子出现，多巴胺会再次被“唤醒”，于是会“另觅新欢”。

由此可见，多巴胺更准确地说是预期和欲望分子，而不是快乐分子。也就是说，多巴胺的分泌是来自对意外的反应。

驱使人类“走得更远、活得更好”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多巴胺无比重要，因为它让人类走得更远，生活更好。科学家在研究人类起源和迁徙的过程中，发现与生活在东非大陆等起源地的人相比，迁徙更远的人会分泌更多的多巴胺。达尔文“适者生存”的理论也是如此，因为“适者”分泌的多巴胺更多，他们更愿意探索，更有进取心，更愿意冒险，更愿意让自己去获得更多的东西，从而就生存了下来。

回到文章开头，“多巴胺穿搭”也与“活得更好”有关，这个词由一名时尚心理学家创造。当她在情绪低落时，苦寻方法，希望能唤起内心的激情。某天，她发现原来穿衣搭配也是可以调节情绪的一种方式，于是便有了“情绪增强装”，也就是“多巴胺穿搭”的前身。

大家可以发现，明亮艳丽的颜色是“多巴胺穿搭”的核心。色彩心理学研究认为，“人的第一感觉就是视觉，而对视觉影响最大的则是色彩”。色彩可以对人们产生一种刺激，从而影响情绪。“多巴胺穿搭”的关键就在于高明度色彩之间的直接碰撞，而这些颜色令人眼前一亮，让人们的兴奋感被唤醒。此外，丰富夸张的印花图案和造型也都能给视觉带来震撼与冲击，从而促使人体分泌多巴胺，产生愉悦的感觉。

有人认为“多巴胺穿搭”之所以受人欢迎，是通过光、影、色、形来传递正面的信息，形成一种“积极化的联想”，有一定提升情绪的作用。其实，类似场景在生活中早有先例，比如“多巴胺空间”“多巴胺建筑”“多巴胺风景”等，都是将鲜艳的颜色和有趣的图案运用在设计中，带动人们的情绪。

不可不知的“欲望回路”和“控制回路”

每次讲到多巴胺时，不得不提的还有中脑边缘通路，它是多巴胺的“欲望回路”。欲望始于大脑的腹侧被盖区，是多巴胺主要的产生区域之一。该区域的细胞被激活时，可将多巴胺释放到伏隔核中，让人类产生做一些事情的动力。比如，我们超量购物、沉迷于网络等行为，都和多巴胺“欲望回路”功能过分强大有关。

说到这里，一个问题会紧随而来：怎么才能够减少多巴胺“欲望回路”的强大的控制和影响呢？有一个方法叫作“多巴胺可以控制多巴胺”。大脑的额叶区有一条回路，叫作“控制回路”。与前面的“欲望回路”表现正好相反，“控制回路”分泌多巴胺后产生的效果是冷酷无情、精打细算，就是在“控制回路”的调整下，多巴胺可以达到平衡状态。

但是问题又来了，人类的大脑功能仍有很多尚未开发明确，也无法精准调节“欲望回路”和“控制回路”。那该拿“我的多巴胺”怎么办呢？两个方法也许能帮助大家做好平衡。

要学会关注现实。当人们一味追求成功和快感时，请关注一下当下，做好现实与理想的平衡。在生活中，应该精通一两件事，或培养自己的某些兴趣爱好。因为当你认真做一些事情时，会产生“心流”，高度的沉浸感能把你拉回当下，关注当下。

要学会休息，别天天让亢奋的多巴胺不停地分泌。时不时偷个懒、度个假，让自己放空一下，这种感觉，能够带来更多享受的机会。同时，建议不要尝试多任务并行。当前，随着手机、电脑等通讯设备越来越发达，办公软件越来越“好用”，大家经常会开好多个“窗口”，同时开展好几个任务。人的大脑变得越来越忙，多线程任务是使多巴胺失控的一个重要原因。

说到这里，希望大家能对多巴胺有所了解。也许，有人认为“多巴胺穿搭”只是年轻人的跟风行为，但它背后更深层的原因是希望人们能丢掉被压抑的负面情绪，寻找朴素的欢乐。这个夏天，不如尝试“多巴胺一夏”。

（作者为上海市精神卫生中心副主任医师）

来源： 文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