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润如酥

晨起，室外雾蒙蒙的。窗下储藏室顶上，汪着一片片的亮，下雨了？同城文友的微信，却发了小雪的图片。

来到院子里，地上湿洇洇的。停泊的车上，更是漉漉湿。来到楼北的小公园，无风，散步的人却蒙着脑袋。水泥地砖是湿的，树下枯干的叶片，像小手托举着一小汪晶亮。抬头仰望，小雨蒙星湿面，清冽又爽凉。哦，春节后的首场如酥春雨，就这样翩然降临了。

农谚说，七九河开，八九雁来。城东的弥河已开冻，游船荡起了船桨；可这八九过了五六天，非但雁行迟迟，就是像黄鹂、马尾勺之类的候鸟，也还没看到影子。

说到鸟，心里就有些躁动。城北的鸟地没了，鸟地附近的樱桃林，也被宠进了塑料暖棚，鸟儿的乐园被一点点分割挤压，最后只能各自纷飞。联想着，郁闷着，不留神，走进了公园东临的村庄街巷。也是节后首次进村。蒙蒙细雨里，房舍安静着，街巷悄无声息，门楼前的对联鲜红如初，红灯笼像姑娘绯红的脸蛋，一切的一切，都如婴儿熟睡还没醒来，那么静谧，那么安祥。

在干净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身后跟着呱唧呱唧的湿漉漉脚音。就联想起过去大年除夕，黑咕隆咚里挨户拜年的热闹情景，大姑娘小媳妇花枝招展地走着，冷不防脚下有鞭炸响，爆发一阵尖叫，随之是调皮孩子的得意狂笑，还有被惊吓女人们的责怪。

就联想到，也是在这街巷里，清冷的月光下，两人穿街走巷，仰望冷月，默诵着“三五之夜，明月半墙……”追逐那溢满街巷的清幽月光，念叨着已逝的浪漫韶华。

也是在这巷子里，淋着春天的细雨，怀着码字找不到感觉的纠结烦躁，嗅着早起人们点燃炉灶的柴烟味儿，还有那飘来的葱油面的诱惑，钻胡同，串街巷，想起了老家母亲烧热的炕头，忆起了老家院子里春雨催开的杏白桃红，那踱着方步嘎嘎叫着的大白鹅，还有飞在墙头，昂首高歌的芦花公鸡……

于是，焦躁的心被春雨柔软，被回忆的火星烤暖，干巴的思路，在春雨里发芽，冰封的溪流，被春雨润着追着奔跑。忙不迭跑回家，甚至干脆躲在房檐下，背依屋墙，打开手机，把喷涌的文字雨点般码上记事本。

“咕咕——嘟”“咕咕——嘟”，雪松上的斑鸠叫了，东边的柳树上有了“咕咕”的回应。春天，是鸟儿呼朋唤伴，结对孵育的季节。而公园里这数十棵大树，就是新的鸟地，就是鸟儿们难得的乐园。

春雨悠悠飘洒，柳枝柔柔发芽，斑鸠声声，喜鹊和鸣，过冬归来的春燕、黄鹂，也会逐渐鸣唱枝头，白头翁咕咕，啄木鸟嘟嘟，春燕呢喃，还有卖豆腐的梆子声，幼儿园里飘来的童音歌声，把这春雨笼罩的早春，演绎成了一曲生气蓬勃的舞曲，这舞曲绵延着，充满了张力，魔化为即将到来的春雷，将唤醒整个大地与生灵，一道涌上春的舞台，共同奏响春天的交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