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罗马的家庭宴会礼仪和吃饭的礼仪要求

文 | 桑代克的猹

编辑 | 桑代克的猹

公元前6世纪时，希腊人便在家内开放专门的房间用于进餐，而罗马大约在公元前2世纪时才出现专用的餐厅。

到帝国早期时，富裕的罗马人一般都选择在自家的某个特定房间内用餐，这个房间就是餐厅。餐厅的设计一般狭窄细长，长一般是宽的两倍。

罗马人的餐厅叫做triclinium，该词同时也是三张卧榻的意思。一张卧榻叫kline或lectus，两张叫biclinium，三张就是triclinium。三张卧榻围绕餐桌放置，形如马蹄，每一张都可容纳三至四人，餐桌的第四面留空，可能是为侍者服务提供空间。

最初，制作这些卧榻的材料包括木头、青铜、银、象牙和其他一些材料。床垫有时会填满香的药草，上面是一层被单，然后罩一层五彩的床罩，最上面放着许多垫子。这种卧榻有一定的倾斜度，用餐者在躺卧时会更加舒适。

在奢华的住宅和别墅不断发展的同时，餐厅也在不断升级，无论是精美的装修和布景，还是功能的多样化，都表明房主人对用餐环境越来越讲究。

房屋越豪华，能放置的餐桌和躺椅就越多，而且可以适应不同季节的需要，比如秋季和冬季用的餐厅可以在白天吸收阳光，在晚上与外界隔绝保持温暖，尤其冬天用的餐厅还有独立的空间，可以利用炉火取暖。

理想的屋内餐室在设计时，应考虑到冬天能最大限度地利用落日的余晖，夏天可以避免太阳的炙烤。从在庞贝、赫库兰尼姆（Herculaneum）、奥普隆蒂斯（Oplontis）等地发现的大型住宅和别墅来看，餐厅的设计都很注重乡村风光和田园气息，不仅要能看到闻到花香，还要能观赏到乡村或海边景色，墙上的壁画也装饰得十分精美。

墙壁装饰突出建筑的舞台布景，营造出一种氛围使得客人觉得自己就是一场豪华演出的一份子。

不过，参加宴会的宾客人数并非是固定不变的。从公元1世纪开始，宴会的规模逐步扩大，宾客的数量不断增加，任何富人都希望能够邀请更多数量的人来参加宴会。

通常实际到场的客人也要比原来预定的客人多，因为受到邀请的客人可以带他们自己的朋友来参加宴会。混进来的人没有正式的可以躺着用餐的位置，只能坐在带他来的客人的身后，所以他们也被叫做“影子客人”。

除了“影子客人”之外，重要人士还会有私人奴隶和仆从，这被视作有教养的人该有的随行人员。帝国早期时私人宴会中的宾客数量已远远超过罗马人理想中的宴会宾客人数（不超过九人）。

宴会中，客人的身份地位可能存在较大差异，因而为宾客安排座次可以看作一门学问。普鲁塔克的兄弟曾说道：

我是这么安排我的客人的：富人和富人不能挨着坐，年轻人和年轻人不能挨着坐，官员和官员不能挨着坐，朋友之间也不能挨着坐。这样的安排是静态的，对促进社交没什么作用。我只是试图确保人们能获得他们所缺少的东西。

我把那些渴求知识的人安排在智者旁边，把友好的人安排在脾气暴躁的人旁边，把喜欢聆听的年轻人安排在喜欢谈论的长者旁边，把害羞的人安排在直率的人旁边，把安静的人安排在吵闹的人旁边。如果我碰巧看见有个客人又富有又慷慨，我会把冷角落里的某个穷苦但实诚的人带到他跟前，介绍他们认识，我想这样富有的人能分点给一无所有的人。

由此可以看出，使每个参加宴会的人都感到舒适，邻座的客人彼此之间可以进行轻松愉快的交谈，这大概可以作为安排座位的一条重要原则。

此外，餐厅中的三张卧榻是有位置之别的，不同位置的卧榻有不同的象征意义。客人们需要按照身份、地位和等级来入席。

从图中可以看出用餐者被分成了三组。

卧榻A是为尊贵的客人准备的：宴会为谁而设，位置1就专门留给那位客人。这样的客人可能是远游归来的朋友、获奖的熟人或是来拜访的重要亲戚。这位重要的客人躺在“执政官的位置上”（placeofconsul）。

如果只是家庭晚餐，没有特别的客人，家里的年长者，比如父亲或主人的叔父，就会坐在“执政官的位置上”。靠近“执政官”的第2个位置是躺椅A最中间的位置。这起初是“国王的位置”，在许多国家中，它是最重要的位置。

不过，罗马从共和时代始，执政官的地位要高于国王。这个位置通常留给能使重要的客人感到舒适的人——他的妻子、儿子或朋友。

卧榻B是给主人和其家人用的：位置4是主人的位置，这意味着他可以靠近“执政官”，可以借此与尊贵的客人交谈，并且可以确保一切都顺利进行。他们往往享有最好的菜肴，其他客人有时会产生怨恨。许多讽刺家抱怨主人把最好的留给他们自己。

位置5，靠近主人，是一位家庭成员——一般是女主人的位置。位置6，通常认为是最卑下的位置，是家里的被释奴的位置。因此它也叫“被释奴的位置”。

卧榻C是留给其余的客人的，位置不太好，因为该卧榻上的客人是离中间的餐桌最远的，但他们也不是完全不受尊重，毕竟他们还有正式的位置可以躺着用餐。

上图的卧榻座位安排可以反映出古罗马严格的社会等级制度，但是在宴会上，主人和各种等级的客人可以坐在餐桌旁平等相处。他们把欢宴看作欢快的场合，人与人间的阶级障碍得以减少，平日的规矩得以松懈，地位低下的人也可以自由地尽展智慧而不用担心会受到谴责。

罗马人对餐厅的地点选择很自由，但是他们对用餐礼仪有着严格要求。在宴会活动开始前，他们就要对衣着、行为举止等方面的细节加以注意。

宾客参加宴会时的服装是有讲究的。一般来说，罗马男子应该身着正式托加袍出席正餐。在正式宴会中，罗马男性必须穿宴会托加（togacenatoris）这种托加是白色的，用薄的、未经染色的羊毛制成。不过，在庞贝城的壁画上，赴宴的客人们穿着各种颜色的托加。大部分人并没有穿正式的托加袍，只穿了更简单些的合服（synthesis）。

合服由短袖束腰长外衣和一个看起来不大的披风（pallium）组成，二者质地相同，印染鲜艳，绣着复杂的图案。讲究穿戴的人在一次宴会上可能更换几次合服。

Tunica是一种简单的长方形衬衫，一般带有袖子，是普通人的日常服饰，在市场、公共浴室、酒吧里吃小吃的时候穿着它都没问题，但是穿着它参加躺卧餐厅中的餐会是不合适的。托加袍很贵，那些买不起托加袍的人可以向主人借一套。

托加如此被看重，是因为它可以给人带来尊严和高贵，穿着它的人可以享受从头到脚的服务。对于女性在正餐中如何着装没有固定的要求，她们的服饰易受多变的流行时尚的影响。不过，一般来说，要着颜色鲜艳的或是透明的裙子，珠宝要佩戴在明显的地方，香水和头油也很重要。

此外，根据习俗，宾客的服装上不能系腰带，身上也不能有结，因为结是闭合的圆，罗马人认为这是不吉利的，链子、结扣这样的闭合圆会对神灵和神气的沟通造成一定的阻碍。

因而，人们也会在就餐开始前将戒指摘下，这一行为已然具有了宗教层面的意味。

在宗教氛围浓厚的古罗马社会中，敬神已经融入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宾客进入主人家中也要敬奉家神。标准的罗马人的房屋（domus）有一个中庭，宾客们穿过前庭——前门后面的一个大厅后，要走到中庭等候其他客人，在等候的时候可以参观并敬奉主人家设在那里的家神神龛（lararium）。家神的神龛由墙上的壁龛或小神庙式样的壁橱组成。

平时，它的小门会关上，但在有重要宴会或节日的时候，会一直开着。除了客人敬神外，主人也绝不会怠慢自己的家神。在每个晚餐开始前的傍晚，献给维斯塔和家神的香会发出辛辣的香气，弥漫整个中庭；主人准备好献祭的食物，孩子们把各道菜最好吃的部分盛出来，在火炉里燃烧，向神表示敬意。

宾客在进入餐厅之前要脱鞋。迈进的第一只脚也有讲究，按照习俗，一般右脚先跨过门槛，因为这样能避免带来厄运。

特里马奇奥的客人们准备进入餐厅时，旁边有一个奴隶大声喊道：“先迈右脚！”之后，客人必须清洗双手，这种餐前洗手的习惯是为了仪式上的净化。在古代罗马，奴隶还需要帮客人脱鞋，然后帮他洗脚。

冬天用热水，夏天用凉水。特里马奇奥的客人们就座后，来自亚历山大的男童奴隶往他们手上倒雪水，还有一些奴隶跪在客人脚前为他们修剪趾甲。

在几乎所有人都穿着露趾凉鞋、街道也很泥泞的时代，人们的脚总是很脏，所以洗脚是必不可少的。除此之外，按摩双脚是件很放松的事，也有助消化。但最重要的是，洗脚是有象征意义的：在给某人脱鞋时，这个人就摆脱了世俗联系，进入了餐厅（triclinium）的精神世界。

罗马帝国时，躺着吃饭是正式宴会的礼节。用餐者躺着，用左侧支撑，靠在左胳膊肘上，然后用右手抓取食物。一般来说，成年的男性公民才有资格躺着用餐。男子在17岁时获准穿成人托加（togavirilis），同时取得了斜躺下进餐的权利。

对罗马人来说，与坐姿或站姿相比，躺着用餐的姿势象征着更高的地位和特权。学者罗勒曾在其专著《古罗马的用餐姿势》中对罗马人用餐姿势的历史变化及其象征意义作了探讨，指出对古罗马各个时期的用餐姿势不能做一刀切的划分，通过对史料的解读可以发现每个历史时期都会有多种情况并存。

古罗马私人宴会中人们的就餐姿势受到年龄、性别和社会地位的制约，一般来说，成年男性公民躺着用餐，受到尊重的成年女性公民从共和时的坐着用餐转变为帝国时期的躺卧姿势，未成年公民采用坐姿，而处于底层的奴隶则要站着随时候命。

不过，奴隶用餐的情况也有例外，在某些特殊情境之下他们也可以坐着或斜躺着用餐。比如，当没有自由公民在场共同用餐时，奴隶们也同样可以斜躺着用餐.

此外，如在某些盛大的节日里，在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也有的奴隶为主人做了突出的贡献，作为一种荣誉得到了主人的特别许可；或者一些侍奉宾客的奴隶，因为表现出色而使晚餐的气氛特别愉悦时，主人也会要求他共同斜卧着用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