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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色不改 信念永存——记共产党员 开国将军甘祖昌夫人龚全珍

发布时间:2022-08-22 15:12:52     作者:互联网收集     浏览量:97    

甘祖昌夫人

  龚全珍(中)在当地烈士纪念馆向人们讲述丈夫甘祖昌将军的故事(5月21日摄)。记者 胡晨欢摄

  引言——

  “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就应该为党工作,活到老、学到老”

  30年前,一位60岁的老人,在赣西莲花县坊楼乡农房里,写下了这样的话:“岁月如水流,走呀,走呀。我曾走过荆棘丛生的荒郊,越过鸟语花香的田野,攀过悬崖陡壁,跃过一道道坎坷。未来还有多久呢?雪莱说得好:‘过去属于死神,未来属于自己。’”

  岁月又走过了30年。2013年5月24日,这位老太太动情地对记者说:“我是一个平凡的人民教师,作为一个共产党员,就应该为党工作,就应该活到老,学到老,绝不居功自傲,还要学习,还要努力。”

  91岁,60多年党龄,从大海之滨到西北,从西北到新疆,从新疆到江西,从大学到军营,从部队到农村,踏遍大半个中国,历经近一个世纪。无论是将军的战友,还是农民的妻子,无论是学生的老师,还是女儿的母亲、孩子们的奶奶,她都坚定信念,不改本色,学习不止,奋斗不止。

  未来还有梦。她把心思都花在青少年的培养上。她说,现在脑子退化,不听使唤了,但还是“不马马虎虎过下去,争取做个优秀的共产党员”。她,就是共产党员、开国将军甘祖昌的夫人龚全珍。

  今年4月1日,省委书记强卫到任江西第13天,从萍乡下火车,冒雨驱车近80公里,来到莲花县,专程走访看望龚全珍老人。他拉着老人的手,深情地说:“甘祖昌将军的事迹和精神影响了一代又一代人。青少年是祖国的明天和未来,加强革命传统和理想信念教育有利于他们健康成长,您做了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

  亲密战友——

  “领导问我,说甘部长回家当农民,你回去当什么?我说,他当农民我也当农民,不会当学着当”

  距莲花县城中心广场不远,有一条青华巷,巷里一幢普通楼房的三楼,住着龚全珍老人和她的三女儿甘公荣一家。

  5月24日,记者走进这个普通的家庭。客厅简陋,摆设简单,四壁只挂了一张甘祖昌将军的戎装半身照,龚老就坐在照片对面的沙发上。

  龚老面容和蔼亲善,始终微笑着和记者攀谈。她非常谦恭地说:“我还做得不够好。比起甘祖昌来,我差远了。”

  这是电影《这样一位将军》中的场景:1955年,新疆军区后勤部长甘祖昌向组织申请回乡务农,龚全珍听了后很生气,责怪丈夫为什么不和她商量,甘将军向她发了一通火。谈及这一细节,老人哈哈一笑,幽默地说:“电影制造矛盾,我非常尊重他。他农民出身,入党这么久,又是老同志,靠得住。我的任务是让他身体好一些,多活几年。”

  组织上不批准甘祖昌回乡,龚全珍就陪着丈夫,一直递交了3年的报告。1957年,组织终于同意了。龚全珍任教的解放军子弟学校八一中学的领导问她:“甘部长回老家当农民,你去当什么?”龚全珍说:“他当农民我也当农民,不会当学着当。”

  出生在山东烟台的龚全珍来到莲花县坊楼公社沿背大队,第一不习惯的是吃辣椒,第二是听不懂当地话。“我一下子成了外国人。”老人回忆说,丈夫有了新战场,她不能生活在他的光环里,不能落后。但要跟社员一起排工,她犯愁了:当农民就要吃工分。工分总量是定了的,她分了一分工,就等于别人少了一分工。她对甘祖昌说:“我劳动效率低,不能剥削人家。我去县里问问,看缺不缺老师。”

  像战士上战场一样,龚全珍准备一床被子和几件换洗衣服,捆一个包,走了20多公里路,进了城。

  “干吗要背上被子呢?”记者问。

  “如果分配我到县城教书呢?就要住下。”老人说,“还真分我到莲花中学。”龚全珍西北大学教育系毕业,可莲花中学缺的是理科老师。她重返文教局,局长根据她的意愿,又将她分配到坊楼中学任教。

  甘祖昌从将军到农民,回到了另一个战场;龚全珍从部队学校到农村学校,继续战斗在教育战线。

  战场不同,辛苦紧张却一样——

  “祖昌一到家乡,每天背个镢头出门劳动。种什么水稻,产多少斤,他有个小组专门研究。”龚全珍周一到周六住在学校,在小学当校长时,离家更近,就10几分钟路程,但她仍然吃住在学校。其他老师周六下午可以回家,她却利用下午时间家访,吃了夜饭才回。次日一早,甘祖昌前脚出家门,她后脚也回到了学校。

  战场不同,旺盛斗志却一样——

  因为战争年代多次受伤,苏联医生曾断言:甘祖昌能活过60岁就万幸了。将军返乡时52岁,与天斗,与地斗,与时间斗,他胜利了,活过了80岁!2010年,将近87岁的龚全珍向党支部递交承诺书:“健康时,每周去一次福利院,为孤寡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有病时,不住特殊病房,不用价格昂贵的进口药品……去世后,生前最后一个月的工资作为我此生最后的党费;生前捐助的5名贫困大学生,要求子女们继续捐助到毕业……”

  战场不同,精神品质却一样——

  甘祖昌有工资,他出工不但不要工分,而且把工资拿出来买化肥,奖给改造“冬水田”的生产队,还捐钱建桥、建水库和电站。学校每次调工资,龚全珍首先声明她不调:“我都不好意思,县长工资才50块钱,我有80块。太多了。”除了交60块钱回家,剩下的20元,大部分接济了贫困学生。今年75岁的刘永林,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和龚全珍同事。“我刚来,没有转正,她就把粮票、饼干票给我。”刘老师说,“小学校舍不够,她带领师生们建教室,木工和泥工的工钱都是她贴的。”

  战场不同,累累战果却一样——

  甘祖昌参加建设了3座水库、4座电站、3条公路、12座桥梁、25公里长的渠道,每项工程他都捐钱,有统计的达8.578万元。龚全珍建了8个教室,捐助学生100多人,捐赠图书近万册,最近10年捐款金额超过10万元。

  知心爱人——

  “我回家没有干别的活,就是给他补衣服、洗衣服;他喜欢吃面食,我就做点饺子给他吃”

  一个是西北大学教育系高才生,一个是连“龚”字都认不出的军人;一个不到30岁,一个年近半百;一个是学校教师,一个是解放军少将,从1953年结婚到1986年甘祖昌逝世,共生育4个女儿,携手走过33个春秋。

  是之前都有过婚史,才彼此互相理解,互相支持?是甘祖昌回乡惊世骇俗之举,回到农村广阔天地的大熔炉,才使两颗心靠得更近?

  是,又不完全是。他们都是共产党员,拥有一个共同的理想。无论在哪里,无论环境如何变迁,无论是什么角色,他们都坚定信仰:做一名纯粹的共产党人,做一名无私的共产党员。

  甘祖昌受过3次重伤,留下了脑震荡后遗症。在新疆,烟斗不离口,在江西,旱烟筒不离手。他对抽烟有“歪理”:“烟可以缓解头疼。”龚全珍只好相信他,替他到挑担小贩手里买生烟,切成烟丝。“我帮他切,切细,切细。一次装那么一铁盒子。他一天就吃一盒。”

  回到莲花,两人都忙。一个腰里插根旱烟筒,一个腋下夹着课本。龚全珍牢记部队首长的嘱咐,要好好照顾甘祖昌,“争取让他活到60岁”。到了莲花,她发现甘祖昌特别充实,早出晚归,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开心得不行。学校规定,老师只能在周六回一次家,所以家里大小的事,几乎由甘祖昌包了,女儿衣服、鞋子破了,他都会及时补上。

  女儿甘公荣回忆说:“小洞爸爸补,大洞就等妈妈星期六回来补。”龚老补充说:“我回家没有干别的话,就是补衣服、洗衣服。我看祖昌补得不好,就拆换,重新补得平一点,补得好看一点。”

  甘祖昌在北方呆了几年,爱上了面食,而莲花乡下人做不来面食。龚全珍派上了用场,周六回家,会让甘祖昌换换胃口,做点他爱吃的饺子。龚全珍发了工资,“上交”家里60元。交钱时,甘祖昌总不忘问一句:“给你妈妈的钱,你留下没有?”

  夫妻俩生活上互为补充,互相照顾,学习相互促进。“祖昌文化不高,但他肯学,记性好。他喜欢读马列主义著作,碰到字认不来,就叫我教他。”老人说。有一天,甘祖昌拿一篇文章问她:“你发现什么问题没有?”龚全珍说:“没发现什么。”甘祖昌说:“你是怎么读书的?读书要联系实际。”

  1976年,甘祖昌身体不好,龚全珍提前两年退了休,全心陪护丈夫,一直到1986年甘祖昌去世。

  甘公荣说,她从来没看过爸爸妈妈红脸、吵架。“妈妈曾经在我们面前说,爸爸做什么事情都有道理。爸爸身体不好,不能让他生气。”

  “严师”妈妈——

  “爸爸是农业社的爸爸,妈妈是学生的妈妈”

  55岁的甘公荣剪着短发,衣着朴素,她刚从井冈山干部学院上完课回到家。干部学院请了4名红军后代,定期给干部上课。甘公荣是其一。

  甘公荣上有两个姐姐,一个在南昌,一个在九江,都是银行保险部门普通员工,老四甘吉荣同在莲花县城。此刻,公荣正坐在老人身边,一会儿关切地看着母亲,一会儿端起茶杯,关照母亲喝水。

  “以前有人常问我,你妈妈是学生的妈妈还是自己的妈妈?还问我,为什么你妈妈的普通话那么好,而你们却讲不来普通话?”她转头看着老人,接着往下说:“井冈山干部学院叫我去讲课,宣传老一辈的光荣传统,我边讲边练,才学会了一点点普通话。”吉荣则不同,满口莲花腔:“平时跟妈妈接触少,说话更少,没有机会跟妈妈学普通话。”

  老人在一旁听着,接过女儿的话:“当时对小孩关心太少。女儿都说,爸爸是农业社的爸爸,妈妈是学生的妈妈。大人这样吓唬小孩:不好好听话,就送你到甘祖昌家去!”

  甘祖昌的脾气是出了名的倔,哪家孩子不听话,他就把旱烟筒举过头顶作打状。在家里,孩子们怕的,却是妈妈。

  公荣的哥哥、龚全珍和前夫生的小孩在课堂上偷看连环画。龚全珍发现了,就提问他。他说:“妈妈,我没听到。”龚全珍严厉地说:“这是课堂,不是家里,叫我老师!”周六,她回到家里,把小孩都叫在一起开家庭会,规定:“进学校门就要叫老师,我到了家就叫我妈妈。”

  打那以后,龚全珍的儿女们,只要在学校,从不喊她“妈妈”。“如果是外面的人,在学校里,根本看不出我和妈妈是母女关系。”公荣说。

  刘永林老师回忆,龚全珍生下吉荣,没多久就来上班了。她把女儿往床上一丢就去上课,要哭要拉随便,等下了课再去管。

  吉荣半岁后,就给了甘祖昌的三叔做女儿。她从小在另一个村长大,就更难看到妈妈了,妈妈到底是做什么的,从来没听妈妈讲过,所以“看到她都有点怕”。

  大女儿要去当兵,求爸爸甘祖昌疏通关系被拒绝的故事,广为称颂。殊不知,在这一点上,龚全珍完全站在丈夫一边。亲戚的一个小孩想当兵,想让龚全珍送去新疆,她说:“真是开玩笑。他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小孩明明心脏有毛病,几年体检都不合格。到了新疆就能合格?”

  “慈母”老师——

  “教师是个值得骄傲的职业。我这一辈子没干别的事,就是当老师”;“要改变一个孩子不是很容易,要有很大耐心”

  莲花县民政局原副局长朱松林谈及龚全珍老师,非常激动:“龚老师的职务没有甘祖昌高,但她的品性,不亚于甘将军。”

  “我9岁没了母亲,13岁时到坊楼中学读初一。”半个世纪前的那一幕重现在他眼前。龚全珍教政治,兼做义务校医。这年夏天,朱松林发高烧到摄氏40度,可能被烧糊涂了,几乎处于昏迷状态。第二天,他隐约感到有人在用冷水毛巾敷他额头。醒来一看,龚老师正坐在床头,一口一口把稀饭送到他嘴边。

  “醒了?不要怕,不要怕。”龚老师一边安慰他,一边喂着稀饭。他发现,龚老师一点厌烦的表情都没有。“她是那么慈祥,一点也看不出将军夫人的架子,连老师的架子都没有。她简直比我的亲人还亲,我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朱松林有点动情。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盛行“读书无用论”。但龚全珍教导学生的,还是要多学文化知识。今年56岁的刘根兰老师说,1972年,龚老师教他英语。“我们不懂ABCD,她上英语,我们很稀奇,就不认真,爱发笑。尽管这样,龚老师还是耐心施教,对我们说,要珍惜时间,多学点知识,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半个世纪教师生涯中,龚全珍都是以校为家。老人回忆说:“在新疆八一中学,家长把孩子交到我们手上,吃喝拉撒都要管。”随丈夫回到莲花县乡下,学校离家尽管很近,她也严守纪律,不到周六不回家。

  “我这一辈子没干别的事,就是当老师。”龚老说,“教师是个值得骄傲的职业,要有很大耐心。”因为,“要改变一个孩子不是很容易的事”。她刚到坊楼中学时,全校只有3名教师。校长安排她上英语课。“其实我的英语是天知道。”老人仍不失幽默,“但没有老师,我不教也不行。”第三年,学校增加到5个班,校长又让她教5个班的政治。她说连教科书都没有,怎么教?校长问:“你是共产党员,不教政治?”结果就当上了政治老师。

  当老师,她服从分配;做校长,她既做管理,也当老师,“哪个老师请假,我就要顶他的课”。她又甘当“学生”。退休前一年的10月7日,一些老师来听她的公开课。听课老师向她提了点课堂纪律方面的意见。课后她写下感受:“我心里有些难过。纪律不好是事实。怎样逐步改变这种情况呢?要多想,苦想,想出些办法来(下课要喊起立,这是我忽略的事)。今早讲四好班排、五好战士条件,学生很注意听并抄了下来。这是好现象。每周小结一下,谁符合五个条件,谁不够,可能有促进作用。具体怎样做和同学商量一下。”

  爱心奶奶——

  “希望吉荣来,帮我一块把杂志送到社区,了结一点心愿”

  甘祖昌逝世后,龚全珍走过了28年。28年中,她的脚步走遍莲花县城乡,“龚奶奶”的名声传遍了莲花县城。

  退休之初,龚全珍在家做过几天“全职奶奶”。甘祖昌家族大,人口多,她把孙辈们聚在一起,开一个班,编组并任命组长,每天记录孙辈们的学习情况。“今后要加强学习的自觉性,须采取几条措施。”她写道,“组长要负责维持秩序,对违反纪律的行动,暗示两三次后点名提出;每次检查作业,要求整洁准确,错题要改。”

  甘祖昌走后第四年,老人对女儿说:“公荣啊,我现在身体还可以,呆在这里什么不能做,很难受。我想去小学边上的幸福院,帮帮老人和小孩。”女儿对妈妈说:“有4个女儿还进幸福院,外人怎么看?”老人脾气还像当老师时一样,自己决断的事谁也阻挡不了。

  那时,小学与幸福院之间没有围墙,学校聘请龚老为校外辅导员,很多小学生都喜欢跑到幸福院来玩。龚老把家庭困难的学生编成一个“幸福小组”,“幸福小组”里的小朋友都喊她“奶奶”。

  1992年,一个叫彭艳峰的女孩,胆怯地走进了这个磁场强大的“幸福小组”,从此,改变了她的人生。

  彭艳峰从小胆小、自卑,父母都是残疾人,母亲尹润娇在幸福院旁边的福利企业纺织厂当工人。刚从乡下来到城里的彭艳峰,见到生人都不敢说话。

  当龚老将小彭艳峰揽入怀抱的那一刻起,小女孩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她就是我奶奶!”

  奶奶给孩子们讲故事,鼓励他们认真学习,夏天为他们打扇,冬天为他们织手套。彭艳峰母亲的企业关了门,没有了工作,奶奶说你会踩缝纫机啊,为什么不自己干呢?奶奶给了她母亲500元钱“创业启动资金”,让她母亲到商城里开店。从此,小彭艳峰的家境渐渐好起来。

  母亲自从做了生意,更忙了。小彭艳峰几乎把幸福院当了自己的家,跟奶奶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彭艳峰读大学时,母亲得了急性白血病,情绪一落千丈,不肯去治。奶奶反复劝说,给了她母亲4000块治病钱。在奶奶的开导下,她母亲变得坚强起来,成了县里的“自强明星”。

  5月14日,已是萍乡市优秀教师的彭艳峰,抱着刚满两个月的宝宝,拐进了青华巷。奶奶在她分娩后不久,几次要来看宝宝。彭艳峰为了不让奶奶辛苦,一直没答应。去奶奶家之前,她还跟“姑姑”甘公荣约定,千万不可以告诉奶奶。她要送给奶奶一个惊喜。

  公荣电话里告诉彭艳峰,这天是雷打不动的老干部学习会,奶奶去听课了,“等奶奶到家后你就来吧。”

  上午11时许,彭艳峰敲开了“姑姑”家的门。当彭艳峰把两个月的宝宝抱到老人面前时,老人竟开心得有些不知所措。她伸出双手,几乎是把宝宝托在胸前。那一刻,在场的人眼中都热泪盈眶!

  原想送给奶奶惊喜的,没想到,小彭却得到了更大的惊喜:老人从房间内拿出两套宝宝穿的新衣服来,送给了小彭。小彭后来说:“那一刻,我太感动了!”

  5月26日,是甘艳梅38岁的生日。25日,妈妈对她说:“你生日的时候,除了感谢妈妈,还要特别感谢一个人,就是龚奶奶。”

  1975年5月25日,甘艳梅妈妈临产前得了子宫癫痫,情况危急。龚全珍打电话叫来救护车,在医院守护一天一夜。26日,一个小生命来到人间,母女平安。这个小生命就是甘艳梅。

  现在,甘艳梅拥有一家公司,是莲花县知名本土企业。“奶奶每次看到我,经常说的一句话就是,你要做个诚信商人。所以我经营了10多年书店,从来没有卖过盗版书。”甘艳梅说,正因如此,奶奶经常到她书店买书刊。最初两次,坚决不收奶奶的钱。后来发现,奶奶很长一段时间没来了,去讨问究竟。老人说:“你不收我的钱,我也不买你的书。”甘艳梅忙说:“收,收,奶奶,你还是到我店里来买吧。”

  甘艳梅对记者说:“奶奶买这么多书,自己看了以后,都是送人的。送书最多的地方是武警消防、学校和‘龚全珍工作室’。”

  记者在老人5月17日写的日记上看到:“希望吉荣来,帮我一块把杂志送到社区,了结一点心愿。”吉荣告诉记者:“妈妈每隔两三天买一次书,每次都不少于20元,每次陪她买了杂志,她看完以后,就要我陪她去送书。妈妈要做的事,是一定要做的。不依她,她会不高兴,说又没用你的钱,是她的钱。”

  谦谦学子——

  “你不能剥夺我学习的权利。学习可提升我人生的质量”

  信仰使她保持本色,知识给她增添力量。

  即便到了90岁,书本面前,她依然是个渴望知识的学生。吉荣家离姐姐家不远。如果姐姐上井冈山讲课,她就来陪母亲。老人早上吃了降压药和早饭,就到广场上散步。广场边上有几家书摊、书店,龚全珍都是常客。5月22日,老人走进“老邮电书店”,先买下几本杂志,由吉荣提着,出门走不远,又来到新华书店。

  吉荣不久前陪母亲到过新华书店,但没有买到老人想要的莫言小说。这次,书店了却了老人心愿。老人很高兴,要吉荣把全套20本莫言文集买下。吉荣犯愁了,说:“妈妈,我手里有很多杂志,再拿上这20本书,太重,扶不了你走路了。先买10本好不好?下午我一定再把剩下的买上。”老人掏出700块钱,先买走了10本。

  下午,吉荣单独到新华书店,买走剩下的半套莫言文集。

  老人正在看长篇小说《蛙》,已经看到第11页。谈起莫言,她说:“他是一个农民作家,能当个作家好不容易,我学学他。我家乡出个莫言很了不起,高尔基也没读几年书,中国出了个像高尔基那么伟大的作家,咱们中国人脸上有光。”

  在另一个房间,放着两个特殊的纸盒箱,满满装着数十本日记。公荣说,老人写了几十年日记,没有停过。最新一篇日记是回忆甘祖昌的。

  随便翻阅日记,都能看到她对自己的批评和激励——

  “懒病又犯了,不然不应当隔半个多月没写日记了。做事不能始终如一,这是我的致命伤、大敌。这毛病非改不可。”

  “我觉得很长时间没写日记了,今天写信提笔忘字,使我感到再继续下去,可能会变成文盲了。”

  “上个星期忙了一阵,挤出了三篇表扬好人好事的文章。这个星期又松垮下来了。这个星期的精神过多地用于打毛衣上了,应当纠正。”

  “岁月飞逝,检讨、悔恨都无用 ,只有从今天,从现在做起,先积累素材,着眼现实,一点一滴地写。”

  “岁月是如此匆匆而过,又隔了二十几天没写日记了,留不住的岁月呀,决不能再让它滑过去。”

  …………

  王慧敏在县老干局局长任上,一干就是10年,10年中除了元旦春节的1、2月,其他每月都要办一期老干部学习班。因为学习班的日期固定的,所以不用给龚老打电话,老人都会参加,很少请假,有时比工作人员还到得早。有一次,王慧敏对老人说:“龚老师,您辛苦的话就不要来开会。”没想到老人有些不乐意,说:“不能剥夺我学习的权利。学习可提升我人生的质量。”

  5月13日,吉荣接到姐姐电话,说明天要上井冈山讲课,要她送妈妈去开学习会吧。第二天下起了雨,吉荣对老人说:“妈妈,今天下雨,不去了吧?”老人以命令的口气说:“要去。打伞!”吉荣马虎不得,奉命送学。4月14日,就因为没有送学,妈妈竟然“走失了”。姐妹俩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后来还是金城社区“龚全珍工作室”打来电话,才知道学习会结束后,老人直接去了“龚全珍工作室”,了解工作室工作开展情况。

  吉荣说,老人现在正在写甘祖昌。问及此事,老人笑着对记者说:“我最大的毛病,就是眼高手低。写一段,又觉得不满意。我脑子不行了,对自己没有信心。希望在你们身上。你们朝气蓬勃,笔杆子就是你们了。”

  精神“行者”——

  “爸爸去世以后,妈妈常说,一个共产党员,做这么一点点事情,跟你爸爸相比,很惭愧”

  女儿们常听妈妈说的话是:“你爸爸是怎么做的”、“甘祖昌的后代、家属,不能马马虎虎过日子”、“我觉得一个共产党员,做这么一点点事情,跟你爸爸相比,很惭愧”。

  “上午到新城大队访问了陈荣恩,他跟我谈了兵工厂子弹厂的情况,在他家吃过午饭,他送我回家。一路上他说了几遍:‘甘祖昌领头修好浆山水库,我们这个大队才能把水引进来灌田,才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还有枧下、屋场、沿背都是吃浆山水库的饭,这件事要讲几百年。’这是出自内心的钦佩。”

  30多年前,龚全珍把群众说给她听的甘祖昌事迹,记在日记本上。丈夫去世后,许多地方请她去讲甘祖昌,她婉拒过:“叫我来讲甘祖昌,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吗?”后来她决定还是要讲,多讲。老人说:“讲的目的是宣传马列主义,宣传共产党,宣传社会主义的光明前途。”

  2004年盛夏,莲花县老干部局局长王慧敏在街上撞见龚全珍。老人戴着一顶草帽,当时已过80岁,但脚步稳健轻快。老人告诉她,乡下某学校想请她去讲传统教育课,所以,刚从不远的琴亭小学和凫村小学调研回来。王慧敏说:“以后您不管到哪去,打个电话给老干局,局里派车子跟着您。”老人连连摆手:“不要麻烦,走一走也是锻炼身体。”

  原莲花县关心下一代工作委员会主任朱福海,是龚全珍的老部下:“龚老师是我们县第一任关工委主任,我第一次看到她时,她衣服上是打了很多补丁。我很吃惊,她却说:‘甘祖昌的衣服都是有补丁的,跟他比,我差远了。’”朱福海说,关工委经常请老人到乡镇、机关和学校作报告。接待单位招待她吃饭,她却坐在一边,啃起自带的馒头或面包。她说:“我牙齿不好,吃这个好。我喜欢吃。”但她背后却是这样对老朱说:“学校里教育经费这么紧张,义务教育是不能收费的。搞这么多菜,吃不完多可惜啊。艰苦点不好?”

  2013年5月23日,坊楼中学校长吴辉华说起一件事。2005年,他任下坊中学校长,为激励青少年刻苦学习,学校请龚老讲红色革命故事。中午,学校烧了几个菜招待她。老人说:“不必破费。你看,我带了馒头。我简单。”吴辉华告诉老人,反正是便餐,请她好歹吃一点。老人不便违拗,只夹了一点点菜。琴亭小学副校长贺景华说:“1995年,学校组织党员到韶山学习。中饭时,你猜怎么着?龚奶奶不见了!我们就去找她,发现她躲到一个地方,正吃她带来的饭!”贺景华感慨地说:“她是从饭里抠出钱来资助学生。”

  2008年,汶川地震发生后不久,龚全珍三次来到老干局捐款,一共有5000元。公荣说,那一阵子,老人天天写日记,惦着汶川。今年4月20日,老人写下日记:“晚上,看电视报道四川雅安发生七级地震,一百多人被泥石流淹没,人和房屋一刹那无踪影,这灾害真吓人,好在地域没扩大,救灾人车物资源源不断赶去了。党中央也调出了救灾队伍,一切会好起来的。建议我们党支部也该捐钱捐物支援灾民,我相信全国人民在党的领导下都会支援灾区同胞的。”

  次日,她又写道:“雅安地区发生地震,遇难186人,万余人房屋倒塌……中央对灾区安排了解决办法,我们支部会不会参加救助?不管多少,总是一点心意,假如很多人帮助,力量就更大,我们应该伸出援助的手,尽一分力,这是共产党员应尽的义务。”

  当人们都在为她支持尹润娇、彭艳峰母女俩的事迹而感动时,5月15日,老人却把自己关进房间,写下了这样一段话:关于我和艳娇(即润娇)的关系,别人以为是我帮助她。这是天大的误会。开始是我向她学习,我住进敬老院,早上到门口走走,看到艳娇在打了霜的田里挖野菜。我问她挖野菜干什么。她说:养猪。她在附近一幢房子里做纺织工。我随她到她家看看,她有一儿一女。她说,儿女在城厢小学上学,比南岭的学校好,将来供他们上大学。女儿学习用心,有希望……我仔细看她走路,心中暗暗佩服:一个残疾人都有供女儿上大学的雄心壮志。就跟她走进一个简陋的家里,只有一间住房,猪栏在外面,搭了间草房。一只二十多斤的小猪在叫唤。她就叫女儿帮忙一块舀猪食。她边喂边说:“一只猪不好养,两只猪抢食吃,长得快。”我就说:“那就再买上一只。”她说:“没有钱。”我说:“我可以借钱给你养猪。”说完就掏出口袋里的钱给她:“先拿上这点钱,过几天发了工资我再补上一些。”

  结语——

  “我还要努力,还要学习,争取做个优秀的共产党员”

  雪莱说:“未来属于自己。”

  龚全珍说:“我还要努力,还要学习,争取做个优秀的共产党员。”

  烈士们走了,甘祖昌回到烈士们洒下热血的土地上,带领群众战胜一个个困难,实现了温饱的梦想;

  甘祖昌走了,龚全珍握住丈夫递给她的接力棒,热衷慈善,济困扶贫,播撒爱国主义的种子,传递共产主义的信念。

  信仰的力量在凝聚,精神的光辉在闪耀。彭艳峰说,曾经想过要出去闯,不当老师,现在才深深感到,自己是那么适合做一名人民教师。人生的价值不是说赚了多少钱,而是为社会创造了多少价值。王慧敏说,她从龚老身上学到了“认真”二字。龚老每会必到,每学必记,教育她每办一期老干部学习班,事前都要认真做好功课。甘艳梅说,受了奶奶影响,每年她都要带领员工为特殊学校捐衣捐物,她还资助了一名残疾人和一名困难家庭的孩子读完了高中,两人都考上了大学。但是这些“比起奶奶来,做得远远不够”。更让人欣慰的,龚全珍的四个女儿都在平凡的岗位上,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奉献爱心,甘公荣还被授予全国劳动模范……

  老人对未来充满信心,她说,子孙后代的梦,就是她的梦想:“共产主义不是空话,也不是空洞的理论,几年、几十年实现共产主义是不可能的,不能用达不到的要求去要求。咱们建设步伐更快一点,一天比一天好,一年比一年好,这个信念有。多数人生活好,才是中国最大的福气,子孙后代的福气。”

  她还说:“我岁数大了,不能够到处去走走,但我能听到、能感觉到,这也是福气。”

  采访结束,我们告别龚老时,看着她的满头银发,从心底涌上一句话:“祝龚老健康长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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