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与司令的激烈内斗！美军在越南失败的重要因素→

文·图/姜森

美军现役M1系列主战坦克被命名为“艾布拉姆斯”，是为了纪念美国名将、当年的驻越美军司令艾布拉姆斯。鲜为人知的是，他在越战中与时任美国总统尼克松激烈内斗——这是美军在越南最终失败的一个重要因素。

越南《青年报》近日刊发纪念1972年“阮惠战役”的文章：50年前，越共通过这场“统一决战”，向美国侵略军和南越政权展示了统一越南的决心，最终迫使美军全面撤出越南。

二战期间，艾布拉姆斯是美军装甲部队中的一员悍将。美国名将巴顿曾这样评价他：“这个人是整个美国陆军中最出色的坦克指挥官。”艾布拉姆斯于1941年加入美军第4装甲师，二战期间一直在该部队服役。这支部队是巴顿的第3集团军的先锋。有档案记载，艾布拉姆斯在10个月内换乘了7辆坦克，为的是“打得更爽”，他主导击毁了80辆德军坦克。

1968年6月当上“美国驻南越军援司令部”（MACV）司令后，艾布拉姆斯重组了美军驻南越“顾问部队”，同时将南越陆军的行动与美军的行动进行了整合，取消了由其前任韦斯特摩兰制定的“大规模搜索与摧毁”行动，转而强调“集中兵力保卫南越人口密集区”。

艾布拉姆斯必须在上述行动与“越南战争越南化”战略（由尼克松提出）之间维持平衡。所谓的“越南战争越南化”战略，是指尼克松要求美军逐步放手，同时强化训练、武装南越部队，让后者逐步具备自行对抗越共的实力。当时一些美国政府高层认为，美军迟早要撤出越南，只不过具体时间未定。

1969年之后，迫于上层压力，艾布拉姆斯逐步减少美军在越南的行动。不过，他一直在寻找主动进攻的机会。1970年3月，柬埔寨政局变化，金边出现了更加亲美的政权。美军及南越部队得以进入柬埔寨，攻击那里的越共部队。1970年4月末，艾布拉姆斯发动了一场由美军和南越部队联合执行的跨境攻击行动，以扰乱、破坏越南人民军的后勤中心和集结基地。越南人民军放弃了上述地区，目的是避免与美军正面对决。不过，美军的这次行动并未取得多少战果——尼克松对艾布拉姆斯“扩大越战规模”的举动感到恼怒，下令提前中止该行动，双方闹得很不愉快。

1970年12月9日，独断专行的艾布拉姆斯再次发动跨境行动——“蓝山719”行动。在美国陆军直升机、空军B-52轰炸机以及海军战斗机的掩护下，南越部队以9号公路为攻击轴线，采用装甲车突进和直升机机降的战术入侵老挝，企图切断越南人民军的战略运输线。

当时南越部队投入了最精锐的空降师、海军陆战师以及第1步兵师。但由于南越高级军官缺乏指挥大规模军事行动的能力，前线部队混乱不堪。据说南越军官大都不敢前往一线了解战况。

越南人民军很快作出应对。他们先分割包围了南越部队的火力点，然后用野战炮和迫击炮进行轰击，同时使用防空火炮阻止美军飞机进行火力支援和物资补给。战斗过程中，越南人民军还出动了精锐坦克部队。入侵老挝的南越部队损失惨重，美军也损失了100多架直升机。

然而，艾布拉姆斯坚信“南越部队能在老挝战场上成熟起来”。他向手下人表示：“不经历大规模实战，南越部队就壮大不起来，也无法摆脱对美军的依赖。现在损失一点是可以接受的。”同时，为避免这次行动被上级取消，艾布拉姆斯向白宫报喜不报忧。

尼克松和他的国家安全顾问基辛格很快就收到了“南越部队在老挝损失惨重”的消息。美国媒体也对老挝战场上的真实情况进行了报道。

南越部队在老挝撑不下去了，他们不顾美军“顾问”的阻拦，自行逃回南越。尼克松勃然大怒，一度想将瞒报战局的艾布拉姆斯撤职。不过，他最终没有这么做。他想起了前车之鉴——朝鲜战争中，杜鲁门总统曾将当时的主帅麦克阿瑟撤下，结果引发国内民众不满，总统的支持率大跌。于是，尼克松非但没有公开批评艾布拉姆斯，反而在电视上讲话，称赞“蓝山719”行动是“越南战争越南化”战略的体现。

不过，尼克松私下派遣美军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摩尔将军责问艾布拉姆斯：“南越部队还不具备对抗越南人民军的实力，你怎么能派他们执行如此大规模的行动？”与此同时，越共高层也通过“蓝山719”行动认清了一点：南越部队不堪一击。这坚定了越共统一国家的信心。

从1971年春季开始，驻越美军司令艾布拉姆斯与美国总统尼克松的关系越来越差。在越战的最后几年，他们分歧不断。与彬彬有礼、衣冠楚楚的前任驻越美军司令韦斯特摩兰截然不同，艾布拉姆斯总是态度生硬，讲话直白，而且经常蓬头垢面地出席重要会议。

越共名将武元甲认为，越南人民军应该等到大部分美军撤离南越后，再发动大规模行动。不过，越共高层人物黎笋主张人民军尽快发动“统一决战”。他认为，即使获得美军的空中支援，南越部队也不堪一击——老挝战场上的情况就证实了这一点。

1971年秋，美军在越南越来越无心恋战。黎笋说服了其他同事，越共高层最终决定：在1972年发动“阮惠战役”，一举打垮南越伪政权，迫使美军加速撤出越南，同时粉碎尼克松的“连任之梦”。

越南人民军为“阮惠战役”集结了12万精兵，他们编为14个师以及26个独立团。为掩护步兵，越南人民军准备了大量先进的苏联制武器，包括500多辆坦克（多为配备100毫米口径主炮的T-54坦克），M-46重型野战炮，SA-7防空导弹以及AT-3反坦克导弹等。

越南人民军准备分三路出击，同时开辟治天战场、中央高地北部战场以及南部B2战场。这三个战场都位于越南战争中双方重点争夺的区域。其中，治天战场即广治省和承天顺化省位于南越与北越对峙的地区；中央高地战场主要是昆嵩省和波来古省位于南越统治区的中段，维系着南越各省的联系；南越B2战场则位于南越统治区的腹地，西贡（今胡志明市）就在该区域内。

当时，南越部队靠美国的援助保持着装备上的优势，不但有近1200架飞机（不包括400多架直升机），还能够得到美军的空中支援和情报支援。陆军方面，南越部队各型装甲战车一应俱全。此外，南越部队还有1671门各型火炮，其中105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超过800门，且配有充足的弹药。

相比之下，越南人民军只有近百架飞机，而且要承担保卫北方重地的艰巨任务。人民军陆军部队中，只有大名鼎鼎的308师实现了机械化，其他师级部队依然是不折不扣的步兵。在火炮方面，人民军重炮数量不足，其弹药储备水平也较低。

1972年3月30日凌晨，人民军3个师约3万名官兵，在200多辆坦克的支持下越过南北对峙区，朝南越北部的广治省推进。当日，约5000发炮弹和火箭弹如雨点般落在南越守军的阵地上。

驻防广治省的南越第3师是一支新编成的、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部队。他们稍加抵抗之后，很快就从前沿阵地后撤。在随后的几天中，由于阴云密布、大雨滂沱，越南人民军没有遭遇任何空中威胁。他们没有像过去那样采取伪装和分散的方式向前推进，而是集中兵力快速前进。

1972年5月1日，人民军成功占据广治省省会广治市，并基本控制了广治省。在同时开火的中央高地前线，人民军也有所收获，包括达多在内的大片地区很快被他们控制。在原先被列为最主要的攻击方向的南方B2战场上，人民军同样有收获：他们于4月7日轻取禄宁，拿到了本次战役的首个战果。至6月，人民军发动的“阮惠战役”在各条战线上都取得了战果。

尽管南越第3师撤离了前沿阵地，但他们在距离对峙区域约16公里的地方建立了新的防线。当时美军在南越留有5万兵力，其中地面战斗部队有两个旅的规模，主要负责保卫航空基地。除非受到人民军的直接攻击，否则他们不会介入战斗。在“阮惠战役”中支持南越部队的美军主要是航空部队和情报人员。

尼克松对越南人民军的攻势反应强硬，要求美军动用航母、战斗机以及B-52轰炸机攻击北越。

1972年5月至6月，美军对北越持续实施猛烈的轰炸。轰炸机把越共的通信设施等当作重要目标，包括越南人民军铺设的一条每天可以向南方前线输送1300吨油料的油管。6月19日，美军出动300架次飞机，猛烈轰炸越南人民军的防空阵地，数十座防空导弹发射台被毁。

美军对北越的密集轰炸，使得人民军的防空火力减弱。1972年4月至7月初，越南人民军只发射了1600多枚防空导弹。由于防空导弹日益短缺，迫使越南人民军空军派出米格-21战斗机对抗美军的空袭。到7月底，人民军空军的200架米格战斗机中，约40架被美军击落。

7月以后，美军和南越部队继续对北越实施空袭，8月15日至17日，他们出动了1000架次飞机。空袭使得北越蒙受了一定的损失。当时美军采用了新式的精确打击型航空炸弹，命中率较高。美军宣称摧毁了北越的15座大型桥梁，以及3000辆运输卡车，“一度迫使河内无法获得食物补给，前线的越南人民军的补给也出现了问题”。

此外，出乎越共高层意料的是，当时美国民众中不乏支持尼克松轰炸北越的人，他们认为，“如果不这么做，那么留在南越的美军就会有危险”。

地面战场上，南越部队开始反攻。越南人民军由于行军路线遭到航空火力封锁，且来不及调整兵力部署，被迫开始后撤。之后，南越部队集中兵力向广治市发起进攻。激战至9月11日，南越部队才攻到广治市郊，双方在市区展开激烈的巷战。战况极其惨烈——越南人民军27团的1500多人在广治血战，撤下来时只有10个人没有负伤！

顽强的越南人民军让南越部队尝尽了苦头。后者原计划在6—7月夺取广治市，结果一直打到9月中旬才勉强得手。接下来，南越部队发起代号“蓝山-72A”的进攻行动，旨在全面占领广治省。然而，在广治战役中损失惨重的南越部队一进入野战，就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此时，艾布拉姆斯和尼克松之间产生了巨大分歧。按照艾布拉姆斯的观点，美军航空部队应该集中力量，优先轰炸进入南越地区的越南人民军主力，进而削弱北越的实际战斗力。而尼克松坚持要求航空部队集中轰炸北越的军事设施。在尼克松看来，让美军B-52轰炸机进入北越上空，是对苏联的示威。如果只轰炸南越地区的越南人民军，就无法起到威慑苏联的作用。在美国总统和军界大佬的激烈内斗中，南越部队无力再向北方推进——越共发动的“阮惠战役”取得了一定的战果。1973年1月底，参战各方签署了和平协定。至此，自1972年3月底开始的“阮惠战役”告一段落。

事后，艾布拉姆斯对尼克松在此役中的做法表达了不满，认为“尼克松错误的轰炸战略，令美军错失了沉重打击越南人民军主力的黄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