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战略能力的概念、演变与趋势

一、美军战略能力及其相关概念

“战略能力”一词很早就出现在美国的官方文件和研究报告中。在1954年兰德公司内部出版物中，埃尔伯特·沃尔斯泰特和弗雷德·霍夫曼就提出了美国“战略能力脆弱性”的问题。在1969年国家安全委员会第64号备忘录文件中，国防部就被赋予了对美军战略能力进行专项评估的任务，以应对苏联陆基洲际弹道导弹构成的威胁。在概念层面，美军“战略能力”与“战略任务”和“战略力量”密切相关，并在长期实践中不断延伸拓展。

（一）战略能力。战略能力，是军队在履行其战略任务时所表现出的能力，是国家战略能力的核心内容，是维护和实现国家利益的重要保障。美军作为唯一以全球称霸为目标的军队，着眼应对全频谱的安全威胁，并承担着全球性的战略任务。在长期军事实践基础上，美军战略能力的概念内涵不断完善，包含不同的战略能力类型。例如，依据行动类型可以划分为战略威慑能力、战略攻击能力、战略防御能力、战略保障能力；依据武器类别可以划分为核战略能力与非核战略能力；依据运用领域可以划分为陆上、空中、海上、太空和网络等不同领域的战略能力。此外，美军各军种对战略能力也有相应的划分。例如，美国空军依据任务确立了12种能力，包括核威慑作战、空中优势、太空优势、网络空间优势、全球精确打击、全球快速机动、特种作战、全球一体化情报/监视与侦察、指挥控制、人员搜救、灵活作战支援和建立伙伴关系等，以上部分能力实际上已具备战略能力的属性。

（二）战略力量。战略力量，通常是指装备有战略武器、遂行战略任务的部队的统称，是战略能力的物质基础。由于战略力量具有大规模杀伤、体系破击和战略威慑性，其建设运用直接关系到国家政治和军事斗争全局，对世界和平与安全具有根本性的影响，因而受到各国决策层的高度重视。早在冷战时期，美国就成立了辅助总统决策的“战略力量委员会”。当前，美国国会在“武装力量委员会”下也专门设立了“战略力量小组委员会”，以监督和评估战略力量的建设运用，并在每财年《国防授权法案》中进行独立的预算审核。随着时代的发展，美军战略力量的内涵不断拓展，冷战时期美军用战略力量指代“三位一体”战略核力量，冷战后又拓展为“新三位一体”战略力量。此外，美国自2000财年开始颁布的所谓《中国军力报告》中，也包含对“中国战略力量的现代化”的独立描述，涉及洲际弹道导弹、中远程弹道导弹、潜射弹道导弹和导弹部署趋势等内容，从一个侧面反映出美军对战略力量的认识。

二、美军战略能力的发展演变

（三）大国竞争时期“跨域威慑”的战略能力。进入21世纪的第二个十年。奥巴马政府逐步将战略重心转向亚太，在加强对华“接触与遏制”的同时，积极推行所谓的“第三次抵消”战略。特朗普上台后，更是公开将中国和俄罗斯列为战略竞争对手，将实施“反介入/区域拒止”条件下的高强度体系作战，作为新形势下美军建设的重点，以谋求“跨域威慑”的有利战略态势。在战略能力上，除了加大核力量现代化投入、发展新型核力量手段外，美军还将战略威慑拓展到应对非核战略攻击等场景，进一步提升了太空、网络等非核战略能力的地位作用，进一步突出战略能力在规划、指挥和运用层面的跨域融合。尤其值得关注的是，为备战网络战争、争夺“制网权”，美军已于2018年5月将网络司令部升级为独立的联合作战司令部。2019年2月，特朗普总统正式签署了成立太空军的总统指令，以强化对战略制高点的争夺，也标志着美军“跨域威慑能力”的逐步形成。

三、美军战略能力的发展趋势

回顾历史，在实现战略目标和完成战略任务方面，美军战略能力一直发挥着支撑性、决定性作用。着眼未来，维护全球霸主地位依然是美军终极目标，对战略能力全球主导的要求也不会改变。2021年拜登政府上台后，美军延续了大国竞争的战略路线，更加重视智能化、网络化、无人化等颠覆性技术的发展，美军战略能力建设在保持延续性的同时，也将呈现出新的时代特性。

▲ 美国海军空中作战行动指挥部门的负责人安德鲁·卢塞尔少将表示，截至12月1日，MQ-25A“黄貂鱼”无人机的T-1原型机已经登上“布什”号航母，以进行上舰资格认证。（图源：环球网）

（一）核威慑与实战能力始终是美军战略能力的核心。进入核时代，美军战略能力概念与核相伴而生，并始终以核能力为核心。美国政府历来高度重视核武器独一无二、至关重要的作用。在2018年《核态势评估报告》中，核力量被赋予了“慑止核与非核攻击、为盟友与伙伴提供安全保证、威慑失效时达成目标以及防范未来的不确定性”四项职能，进一步突出了核力量的地位作用。对美国而言，核能力优势已被视为维护其全球领导地位的基础。尽管美国表面上一直在积极推动国际核裁军，但仅仅是数量规模的裁减，甚至只是弹头计数规则或存储状态的变化。事实上，每一次裁减更像是一个淘汰落后核能力、强化优势核能力的过程。

（二）全域威慑成为美军战略能力建设的基本要求。冷战结束后，美国成为唯一的超级大国和世界第一军事强国，开始寻求摆脱“相互确保摧毁”的平衡态势，大力打造多样化的战略能力选项，以适应安全环境和对手能力的变化，谋求近乎“零脆弱性”的战略优势地位。当前，美军战略能力已具备威慑、打赢、劝阻、防范多重职能，并寻求打造全频谱的全球打击能力。事实上，美军战略能力已从慑止大规模常规战争与核战争，拓展到应对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攻击，再到应对太空、网络的非核战略攻击，其运用方式已从遭受核攻击情况下的大规模报复，拓展到紧迫情况下的先发制人打击，甚至是和平时期预防性的非动能破坏。2021年3月，美国拜登政府颁布了《更新美国优势：临时国家安全指南》报告，国防战略、军事战略等战略文件更新也正在酝酿中，可以预见的是，该《指南》中“全域威慑”的概念将继续沿用，目的就是要构建涵盖陆、海、空、太空和网络全领域的战略能力选项，以慑止和打赢所有潜在场景下的军事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