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航行自由”的美舰南海丢了一水兵，中国两舰为何帮搜救？

据美国《防务新闻》网站8月2日报道，基地设在日本的美国“斯特塞姆”号驱逐舰于当地时间8月1日发现其一名水兵失踪并推测可能落水，美舰随即在事发的南海海域展开搜救行动。根据美国在线新闻平台《商业内参》报道，这起事件是今年6月以来美国海军第三起士兵失踪事件。

8月3日下午，中国国防部网站发布了一条《中美就搜救美舰落水水兵进行行动协调》的消息，国防部新闻局以回应记者问询的方式表示：“近日，一艘美国海军军舰在南海黄岩岛西南一百多海里处航行期间，一名水兵落水。在附近海域执行战备值班任务的中国海军柳州舰，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并依据《海上意外相遇规则》与美方进行了行动协调。”

关于这起事件网上的评论很多，这是首次由中国官方层面做出回应。在此前，美国“斯特塞姆”号驱逐舰曾在中国南海执行航行自由计划行动，挑战中国领海主权，再往前中美曾在南海海域发生过“捕获美无人潜航器”事件。与以往的事件不同，从国防部回应看，似乎中美双方都承认这是一次双方海军在海上依据《海上意外相遇规则》开展的良性互动，似乎是中方向美方展现的一种善意。中方的协助救援行动是否只是一种对美表达的善意？这种善意能感化美国使其放弃在南海执行航行自由计划行动吗？如果不能又有何意义？这是引起作者关注的几个问题。

首先，如何定性中方的协助搜救行为。从事件发生地点看，中方称美海军水兵是在南海黄岩岛西南一百多海里处落水，在附近海域执行战备值班任务的一艘中国海军军舰参与了救援（美方目前认为是失踪，推测可能落水，并指出有两艘中国海军军舰参与了救援）。这个位置应该是位于中国管辖海域范围之内，同时也属于中国承担的海上搜救责任区内。在这一区域内包括中国海军在内的中国海上搜救力量依据《联合国海洋法公约》等相关国际法和国际海事组织相关文件在力所能及情况下都有进行海上搜救的权利和义务，但这种搜救的权利和义务并非像在领海那样是专属的，任何国家的船舶在海上对遇到的任何有生命危险的人都有义务进行搜救。尽管无法判断是中方主动释放善意，还是美方向中方发出了请求中方应美方请求而予以协助，中方协助美方进行搜救应该是一种按照国际法和出于人道主义精神履行国际义务的行为，同时中方也是履行在自己负责搜救责任区内的搜救责任，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中方行使管辖权（既是行使区域管辖权也是从船籍国角度行使功能性管辖权）。尽管可以认为这是中方主动展现的善意，但作者认为这是中方对任何国家海军的落水人员都会展现的善意，并非是专为美军量身打造的“小恩小惠”。

其次，这种善意对中美两军关系的影响非常有限。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研究员葛莱仪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美国会欢迎中方的援助行为，但这种合作不会改变两国之间热点问题的总体发展轨迹，并表示不会夸大这件事情的战略意义，中方依然会反对美军在其专属经济区的侦察行为，美国依然会反对中国对南海的军事化。除对中国南海军事化这一无端指责外，作者对美学者这种判断基本认同。由于中美之间存在的结构性的地缘战略矛盾，这种偶尔的合作会在技术层面积累两军一线官兵之间的互动协调和沟通，但不会改变双方在南海的政策。特别是，美方不会为中方的“善意”所感动，依然会假借航行自由的名义挑战中国在南海的合法领土主权和海洋权益主张，依然会想方设法推动强制执行南海仲裁案裁决，这一点决不能对美方抱有幻想。

第三，中方没必要太过宣传《海上相遇规则》在中美两军之间的适用。按照美国《防务新闻》的报道，一名美军匿名军官称，中国的合作是包括中国在内的区域国家签署的《海上意外相遇规则》的一次成功实施，是与中方增进积极互动而受益的很好例证，中国的回应似乎对此予以确认。作者认为，尽管《海上意外相遇规则》是一个技术规则，中方没有必要呼应美国的表态，对中国海军适用《海上意外相遇规则》太过宣传。尽管中国海军确实签署了这一不具有法律拘束力的技术规则文件，也可以在特定情况下适用这一规则，但从海上安全的角度考虑，美方推动和鼓励中方适用这一规则由其自私的考虑，那就是通过在双方海空兵力之间适用这一规则保障其军用舰机在中国执行非法活动时的航行安全，而这种非法活动恰恰危害了中国的国家安全。从这个角度讲，中方适用这一规则越多，美方会感觉在中方当面海空域活动时越有安全保障。因此，中方也不必把这一规则太当一回事大力宣传，对于一些约定的活动和美方合法行动可以适用这一规则以展示积极姿态，但也不能给美方中国海军已经在任何情况下普遍适用这一规则的印象。对于在中国当面海域执行非法活动的美军用舰机，就是要适用中国海军自己内部的行动规则，就是要给美方一线人员严重的警告：我听不懂也看不懂你通过《海上意外相遇规则》所做的任何沟通，中方想表达的就是要美方立即停止任何非法活动，否则后果自负。

最后，尽管那种把美军搜救行动演绎成美日在南海搞“七七”事变的言论有些夸张和娱乐化，但需要警惕的是，美国海军一直声称其军舰依据习惯国际法可以进入外国领海进行搜救，美国海军指挥官行动手册将这种权利称之为救助进入权，这是美军在领海无害通过权之外的又一权利主张，不排除美军将来以此为由进入中国的领海实施海上搜救行动。

作者 史青

南京大学南海协同创新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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